“好。”
张季迢跟和檀挥挥手,然后和拂月并肩而行。
和檀瞧了一会儿他俩的背影,然后跨步走近大院。
“你们去那里了?”
张季迢自然明白他说的那里是哪里,点头道:“嗯。”
拂月再不语,张季迢道:“安排好了吗?”
他点头。
最近再没见过那大长老的女儿,张季迢估摸着是去准备嫁衣了,他前几天才从拂月口中知道,这个女孩儿叫若眉,是个好名字。
听说她倾心拂月已久,只不过拂月一直都是挺冷淡的,所以拖爹爹给她提亲,也没见拂月有什么表示,但是最近,由于婆婆也开始动作了,所以拂月一口答应了,至于他的心路历程,张季迢就不得而知了。
两人进屋,门一关,拂月忽然把他拉住,双目直视他,道:“和檀跟你说了什么?”
“啊?”
张季迢忽然有点懵,不知该怎么回答他,他不知道他问的是哪方面。
拂月忽然皱起眉头,仍旧直视他。
张季迢被他盯得全身发毛,道:“说他的事。”
“还有呢?”
“他说你很聪明。”
拂月忽然松手,不再看着他,顾自转身出去了。
张季迢不明白他刚才是怎么了,但是无疑,应该是怀疑和檀说了什么不好的话。
他站在原地半晌,也没有想出来,拂月此举到底是为何,难道是他跟和檀之间有什么芥蒂?
应该不会吧,毕竟和檀并没有表现出对拂月的什么意见,反而夸奖他聪明——
等等!
张季迢忽然想到一个可能,脸色一变,顿时心情复杂起来。
接下来的十几天,两人互不干扰,拂月也忙着,张季迢也偶尔会出去,但是没有再见和檀。
张季迢并没有见过拂月行五礼,他也从来没有把东西带回他们的屋子,他猜想,所有的流程,应该都是他在自己家做的,至于那若眉的住处,就是连张季迢也不知道。
张季迢也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议婚订婚的,只知道在那天晚上,拂月忽然跟他说:
“明天你搬走罢。”
张季迢点点头,他在这里快住了三个月了,但是所有的东西不过一件狐裘。
那把剑,至今还没见过在哪里。
拂月见他点头,拉住他,艰难地说出这句话:
“以后我们还是少见面罢。”
张季迢心里疑惑,但是很快他想通了。
怕是那若眉在意吧,毕竟,他们两个一直就是人们饭后茶余的闲谈。只是一想到,将来连这长老院都踏不进来了,他稍稍感伤起来。
“嗯。”
他轻轻应了一声,然后对他一笑。
拂月似是难言,低着头,道:“对不起。”
“不用跟我说对不起。”他笑,“你该高兴才是。”
拂月未言。
这一夜,张季迢整夜未眠。
长老的婚礼,自然是要全村的人共同见证了,到时候,他该有幸见证。
他没有见到过大长老和二长老的妻子,大概是居住在院里,不曾出来过的,说来也是,巷间来往的,多是年轻姑娘和上了年纪的婆婆,年纪大一点的妇人很少见到。
张季迢望着月光透过窗户在地面上洒下的光,今夜的月亮似乎特别明亮,他似乎都看不清那两支红烛的光,只能依稀看见火光明明灭灭,似要熄灭,似要重燃,似心头那点余虑,似要冲出心口,似要湮灭,扰得人心烦。
身边的人呼吸平稳,该是会周公了,张季迢闭上眼睛,脑子里却清醒异常,毫无睡意。
是啊,这个时候怎么睡得着呢,心口那点压重感怎么也挥之不去,眼前始终映入的是那几个汉字——
使其失忆
他该是想让他走的吧。
他还这么年轻,但在这里,张季迢没有朋友,也不能成婚,只能孤身终老。若是一定要离开,倒是可以清除他的记忆,就可以重新回到中原,过上正常人的生活。或许,还能找到他的哥哥。
他们既然有能控制人意识的能力,自然也有使人失忆的能力了。
张季迢想着这些,却忽然感觉有双手从身后环住他。他身体一僵,自是不能动弹。
黑夜里,周遭安静得可怕,火花窸窣的声音显得格外刺耳,在月光的笼罩下,像是堕入深渊般,张季迢竟一时意识不清了,分不清这到底是梦境还是现实。
心口的压重感愈加强烈,并且有规律地起伏着,似乎要夺走他的呼吸,又似乎要泯灭他的心智,一种不可言喻的感觉涌上心头,他皱眉,似是不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