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月对此只是哼了一声,给了他一个白眼便走到了主子前面去。
第二日,夏云峰的粗使丫环便穿上了他的锦袍华服,披了他的墨色斗篷,乌发上插着他的白银嵌墨玉发簪,脚踏鹿皮靴,手持fēng_liú扇,大冬日的早上已在客栈吞云吐雾,招摇显摆,乱抛媚眼。
路过的女子见了,忍不住掩面窃笑,暗地里指指点点,却无一人回应他的春波明眸。
他那样的容色太过明媚妖娆,便是再男性的装扮也无法掩盖他的闭月之姿,女子之身。
夏云峰摇了摇头,面无表情地坐到他对面。
“把衣服脱了。”
步月神情不变,倒是隔壁桌的人往这边望了过来。
于是,他从容道:“夏兄起得好晚,在下已为你点了些许早点,切莫客气。”眼睛却没放在夏兄身上。
夏云峰看那满满意桌的包子油条饺子面条,足够十个大汉的早餐,这魔头分明是在浪费他的钱!
他垂了目光不去看他,依然道:“把衣服脱了,立刻,否则我吃不下饭。”
步月一手捏着烟杆,慢悠悠吞吐着烟雾,双眼微眯,真是媚眼如丝,又朝对面的一个姑娘送去一记秋波:“夏云峰,你看那美人,一瞬不瞬盯着我,定是对我一见钟情了。”
夏云峰凝眉不动,只道:“你答应过我什么?”
“知道知道,美人不能勾搭,多看两眼总可以罢。”
“看也不准看。”
“这我可没答应你。”步月依旧吐着烟雾,眼珠子没从那姑娘身上挪开过。
夏云峰正准备拿茶水泼他个淋漓尽致,忽然被一个声音打断。
“夏庄主。”
抬头恰见一男子迎面走来,紫袍缓带,面若春风,端得是一表人才,人中龙凤,恰是当今武林盟主之子,屠景清。
夏云峰只能起身相迎:“屠公子,别来无恙?”
屠景清微微笑道:“阔别一岁光阴,夏庄主越发风采逼人了,不知这位姑……哦,这位公子又是何人,公子俊逸非凡,形态潇洒,令在下神往不已。”
夏云峰当下了然,江湖中鼎鼎大名的屠景清不过与他只有一面之缘,能让他主动过来打招呼的,只有面前这卖弄风骚,不男不女的魔头了。
于是,夏云峰道:“这是我的一个粗使丫环,上不得什么台面。”
“粗使丫环?”屠景清见面前着了男装的女子,那容貌堪称精致完美,闭月羞花,偏偏又透着丝妖娆妩媚,瞧她肌肤细腻若凝脂,十指纤纤不沾阳春水,更是粘着一柄暗红烟杆双目微眯,整一副被人伺候惯了的大爷模样,哪里像是粗使丫环。
“呃……不知姑娘可否告知芳名?”
步月早在一旁斜眼看来,他对夏云峰的回答很不满意,对那句“芳名”更是怒火中烧,当即站了起来,猛喷一口烟雾:“芳你大爷的!没看见老子是男人?变态!”
说完还白了人家一眼,威风雄雄地走了,走的还是八字步!
夏云峰不给他面子,休想他步月给他留面子!
那屠景清一个搭讪没想到换来这么一个局面,愣是僵硬了许久才回过神来,看着夏云峰,脸上实在挂不住。
夏云峰倒没事人般:“真是失礼了,我这粗使丫环脑子有些问题,一大早便偷了我的衣物穿上,死活说自己是个男人,说话更是粗俗不堪,屠兄千万莫要往心里去。”
屠景清讪讪笑了两声,眼睛又往步月离去的方向望去,见他在一个女子的桌前坐下,不知说着什么,笑得一脸灿烂勾魂,妖娆至极。
随着夏云峰叫了几声,他才收回心神,问道:“不知夏兄这丫环是何来历,竟生得如此……与众不同?”
夏云峰叹了口气:“此事说来话长……”
屠景清兀自坐了下来听他说话。
夏云峰又顿了顿,才道:“他其实是我母亲的舅舅的大姨妈的侄女的外甥女……”
屠景清倒了杯茶水喝下,又开始吃起桌上的包子,一副等他后话的样子。
夏云峰也夹了两个饺子,眉峰以微不可闻的姿态皱了一下,又润了润喉:“这里的饺子味道真不错,皮薄馅大,鲜嫩多汁,屠兄也尝尝,不知屠兄千里迢迢来到蜀中,可是有何大事?”
屠景清摇了摇头:“不过是中原呆腻了,出来透透气,你还没告诉我这位姑娘的芳名,她如何又成了你的粗使丫环?”
夏云峰又细细嚼了两个韭菜味非常浓的饺子,面容平静深沉,桌下的拳头紧握,恨不得将步月捏死碾碎包进这饺子里吃了!
“她呀……从小就很坏。”
“然后?”
“……”编不下去了。
正在他伤脑筋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女子的怒骂,接着便是一个熟悉的声音:“你为何打我?”
夏云峰连忙回头,恰见步月捂着脸颊哀怨地望着一个绿衣女子。
他扶额长叹,以眼示意屠景清,那意思便是,看吧,我说得没错。
原是步月朝那女子搭讪,甜言蜜语说了一箩筐,那女子却不为所动,反倒将一双美目冷冷盯着他,步月于是越发放肆挑逗,不曾想那美目由冷冷变成了恨恨,终于被一巴掌搧得他好不舒爽。
那绿衣女子道:“你说!步月那死鬼死哪儿去了?”
这话就像一盆冷水当头浇下,浇得步月浑身一个激灵,五脏六腑都凉透了,差点没将下巴掉地上。
接着,他又摸着脸,哀怨道:“姑娘,你无故打人便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