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少年第一天来到这里的狼狈模样,还有少年期期艾艾喊他师父时的可爱灵动。没想到他们师徒缘分这样浅,竟走不过这一个流火七月。
*
秦飞舟走出温老营帐,便看见青松般挺拔的男人站在外面等他。游孤夺双眼上过药,用纱布包裹着,令他看上去比平日少了些许生人勿进的气场。
秦飞舟起了逗弄的心思,悄无声息走上前,试图吓他一吓。没想到还未付诸实践,一只温热粗粝的手掌便准确无误抓住了他的手,将他整个手掌包裹起来。
“你怎么发现我的?”秦飞舟讶然。
尽管看不到少年的模样,游孤夺却几乎可以想见少年此刻的气急败坏。他嘴角微勾,轻轻将少年的手扣在自己手中,指节根根交缠:“我闻到了你身上的味道,有淡淡的草药香。”说完竟还俯身贴在秦飞舟后颈处嗅闻,闻不够一样。
后颈处气流紊乱,随着男人一呼一吸,那里热冷交替,刺激得他不禁缩了缩脖子。人的后颈本就比一般肌肤敏感,秦飞舟更是如此。他连忙抬手摸了摸被对方气息扫过的地方,酥麻感却怎么也擦拭不掉,反而愈演愈烈。
“怎么了?”游孤夺偏还装作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沉声问他,“不舒服?”
秦飞舟心说就是太舒服了才要命,未免游孤夺深究,他果断岔开话题:“我扶将军回去。”说着,他试图抽回被游孤夺攥在手里的手。
“这样就行。”游孤夺不松手,反而与他十指相扣。
秦飞舟一怔,还未反应过来便被男人牵着离开。一路上无数兵哥朝他们看过来,尽管秦飞舟心里知道他们是在看游孤夺蒙着纱布的眼睛,却还是有一种在众目睽睽之下秀恩爱的羞耻感。
真爽啊。
秦飞舟牵着游孤夺一路回到帅帐,扶着将军坐在床榻上,自己为他倒了杯茶:“将军,下次还是不要这么牵着,让别人看到误会不好。”
“误会?”游孤夺轻嗤,“我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的人,好叫他们不敢对你动歪心思。”
好嘛,竟然还在记仇。上次在温老帐篷前断了邵正雄一条手臂不够,还要牵着他在众将士门前宣誓主权,真够小心眼的。秦飞舟在心里暗暗吐槽,顺便将吹凉了的茶水放到游孤夺手上。
游孤夺却不着急喝茶:“我如今双目失明,军务自然无法处理,许多事情做起来都颇有不便。所以从今日起,你我同食同寝,不论你要做什么,都必须提前知会于我。”
“我可以拒绝吗?”
“不可以,”游孤夺语气不容置疑,“同样,我也会把我一切行踪告知你,直到我的眼睛恢复。期间你要为我诵读军报,替我向其他人传达指令。我不希望太多人知道我双目失明,此事若流传出去被有心人利用,游家军的处境将不容乐观。”
秦飞舟忍不住质疑道:“既然如此,那你为何还不避着人,非要牵着我四处招摇?”
游孤夺:“……”
失策了,他那时只想着宣誓主权,哪里会想得如此深远。尽管看不到秦飞舟的模样,他却可以想象得到少年盯着他偷笑。脑海中悄无声息勾勒出一副绮丽图画,容貌j-i,ng致的少年目光温柔,望着他的眼睛里充满狡黠和藏不住的爱慕。
真叫人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错觉导致目标人物心情舒畅,奖励虐渣值百分之十,当前百分之六十。】
秦飞舟确实在笑,却绝非游孤夺想象中那样带着爱慕的笑。他已经想好了,既然游孤夺看不见,那他完全可以在伺候他的时候偷瞄几眼令他垂涎的r_ou_。体。他们朝夕相处,游孤夺总要如厕洗澡,不知道游孤夺肯不肯让他代擦屁股……
【我求求你做个人吧!】
秦飞舟嘿嘿一笑,擦擦嘴角并不存在的口水。他很快又想到另一个问题:“将军让我诵读军报恐怕不合适吧?军中大事我不懂,也不想懂。将军为何不让军师或者副将来帮你?”
知道得越多死得就越早,秦飞舟自认自己没有绝顶聪明的头脑,想要明哲保身自然是远离这些危险的源头。军报中夹杂多少机密?他若是知晓了这些,将来游孤夺翻脸,他还有命离开这里吗?
游孤夺忽而将茶杯顿在桌面上,沉闷响声在大帐内无比清晰。他看不见,却无比j-i,ng准地朝着秦飞舟的方向开口:“我不相信任何人,除了你。秦飞舟,我有千万人可用,但也因此,我身边无人可用,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秦飞舟失笑:“将军把这番话告诉我,可谓是推心置腹。”
他懂游孤夺想说什么。
他不信任任何人,哪怕是在战场上交付后背的袍泽,他亦不会轻易交付信任。他双目失明,一切事务都需要有人帮他处理,代表他立于人前。换言之,这个人无论是谁,都被赋予了将军的含义。所以此人不能是军师,不能是副将,甚至不能是游家军任何一个人。
人的yù_wàng是无限的,谁也不知道当他们中的谁拥有了将军的权力,会不会做出违背游孤夺意愿之事。于是秦飞舟成了最合适的那个人,巧合使然,却也无可替代。
“我从未把你当做心腹,你也不是我的下属。秦飞舟,你是我的人。”游孤夺分明看不见,秦飞舟却有一种被炙热目光烫到的错觉。
“我给将军念军报。”他后退一步,想要避开游孤夺的目光。
却被游孤夺勾住腰身,带进他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