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约的歌声从门的缝隙中传来,老五点燃香烟,想着一年前这个奇怪的年轻人,那日,他抱着一把有着蓝色琴弦的风音医器从店外来,那架医器造型很古老,根本不是流行的款式,他报了老五这辈子都没听过的价格。老五记得那个时候他看他的脸就如看一个疯子一般。可是真的没想到呢,竟然脱手了,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鱼悦坐上出租车后,脸上露着笑容,可以买新房子了,可以和奶奶住到更好的地方了,这是个好消息,实在好的消息。
鱼家奶奶
小店市,政府廉价公屋区,城市里最无助地人就汇集在这里。
鱼家奶奶站在公屋区门口,等着自己的孙子回家,一些晚归的人看着这个老妇人,他们就和她愉快地打着招呼,鱼家这对祖孙是公屋区口碑很好的祖孙两人,从来不干扰谁,对所有人都是乐呵呵的。温和,善良。
鱼家奶奶默默地看着路上的人影,今天,鱼悦回来晚了,她实在放心不下。自己这个孙子是上天恩赐的,许多人都说鱼悦孝顺,懂事,可是那些人不知道,这对祖孙的缘分是从两年前开始的。
鱼家奶奶永远记得那个寒冷的冬夜,她小心的从银行取出一笔钱,她心中的烦闷怎么也掩盖不了,必须接受乐医的治疗,再不去看乐医就要出事了,鱼家奶奶在寒风中缓慢的挪动着,这个世界就剩下她一个人,一个亲人也没有。小的时候她是个弃婴,年轻的时候她是个弃妇,现在老了还要靠政府的接济,她默默承受一生,甚少抱怨,麻木了。早就麻木了。
那一天,也是新年的前几天吧,鱼家奶奶回忆着,几个年纪不大的年轻人抢走了她最后的希望,最后一笔救命钱,几十年来她从来没有那么绝望过,她无法想象她竟然有变成焦躁症患者的一天,刚烈了一辈子的她决定到海边结束自己的生命。她是个不愿意给别人带来麻烦的人,一辈子为心无愧。
“为什么不爱惜自己的生命呢?”那天,那个孩子就站在山崖的那边问鱼家奶奶。
“一个人,太寂寞,太可怜,太凄凉,不如早些交代了。也许另外一个世界比这里暖和。”鱼家奶奶看着那个突然冒出来的青年说到。
“您,一个人吗?”他问。
“是。”她回答。
“真巧,我也是呢。”他回答。
“你也来,也来寻找另外一个世界吗?你如此年轻,还有希望。”她问。她劝。
“不,我在此送一个要远行的朋友。”他回答。
“比我好,一生了,因为贫穷,我没有办法拥有一个朋友。朋友是奢侈的东西。你比我好,要活下去,要想得开。”她继续规劝着。完全忘记自己是个要寻死的人。
“您想要个孙子吗?"他突然问她,语气里多少有些期盼。
“啊?”她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我是个害怕寂寞的人,真的,今后的日子,也许十年,也许二十年,我都会孤独一人了,您说的对,一个人,太寂寞,太可怜,太凄凉。假如可以,您想要个孙子吗?……”
世界就是这样奇妙,那一天开始,她成了鱼家奶奶,有了一个叫鱼悦的孙子,鱼悦说,他要在这里等一个亲人,她从来也没问过他从那里来,他也没追问她过去的故事,他们有个约定。一起在此等待远行的一个家人,他们有个梦想,买一栋面朝大海,看潮起潮落的房子。一起安心的过日子。
“奶奶。我回来了。”鱼悦下车后,就看到寒风中等门的奶奶。他解下围巾帮奶奶围上。
“饿了吗?”鱼家奶奶一边问,一边抓起他的手摩擦了两下,天气太冷,这孩子的手冰凉。
“恩,饿惨了。”鱼悦扶着奶奶一起向廉价屋走去。
寒风中,祖孙亲切的对话隐约的传来。。。。。。
鱼悦放下汤碗,奶奶煲的汤真的很好喝。他脱下右手的手套,一个漂亮的“烈焰焚水琴”图案的纹身露了出来,奶奶坐在沙发上看新年肥皂剧,鱼悦收拾碗筷,他双手灵活的拾掇着,完全看不出右手不方便的样子。那副难看的大眼镜被放在一边。如果格兰爷爷看到此刻的鱼悦一定会惊讶万分,因为这个年轻人生得真是漂亮,挺直好看的鼻子,嫩白如玉的肌肤,亮晶晶的一双笑瞳。
鱼悦把碗筷整齐的放进碗柜,抓起放在一边篮子里的一块果脯蛋糕咬着坐在了奶奶身边。
“吃完了?”鱼家奶奶看了他一眼问。
“恩,汤很好喝。”鱼悦眼睛看着电视回答。
“吃的太快,对胃不好,记得细嚼慢咽。”鱼家奶奶笑着看着孙子,怎么看,怎么顺眼。
“恩,知道了,演到那里了。”这套剧集,祖孙都喜欢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