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就在这里过夜好了。”柔声打断,天澋曜微钩唇角,一潭春水般的笑靥却是让天铭泱从脊背升起凉意。
“嗯?好么?”天澋曜凑近过来,低声轻问。
这表情——是当真让我选择吗?!
目光越发森森,天铭泱勾出一抹冷笑:“儿臣能说不好吗?”
“呵……倾卿可以说说看——”柔到酥骨的声音,眼底却是强大地压迫力,室温在那一瞬骤降,夜,似乎都深了几重。
……
夜幕低垂,烛火氤氲,龙床一侧,天澋曜皱眉灌下一大碗汤药,继而拿起托盘中的蜜饯,急速含入口中,皱缩的眉心一层一层舒展开来。
“倾卿,过来。”缓缓启口,似乎张口间不经意感受到那苦涩,脸骤然扭曲了一下。
怕药苦怕成这样,一瞬间君王之气全全破功,这一面,倒是难得一见!
压抑笑意,天铭泱还是摆出一副冷脸:“父皇寝宫如此之大,就只有这一处睡觉的地方吗?”视线落在满床绫罗之上,想到他就是和那些嫔妃在这里夜夜交欢,对于那龙床的厌恶又重了一重。
“怎么了?倾卿以前不常常和父皇一起睡的么?”含着蜜饯,天澋曜声音有些含糊。
抿起唇,忽然觉得那“以前”二字异常刺耳,喉咙深处低低地一哼:“儿臣已过了束发之年,还与父皇同床,父皇不觉得不妥吗?”属于这副身体的某些记忆从脑海里一闪而逝,曾经这张床上发生的种种亲密与宠溺让天铭泱没来由的烦躁,猛地甩甩头,挥去脑中凌乱的画面。
“这种事,等你弱冠之后再说吧!”天澋曜眉峰微耸,一把拽过天铭泱,揽在怀里:“倾卿你这次闹脾气,似乎太久了一点!”
忍耐到极限了?狼牙终于露出来了吗?
冷冷钩唇,天铭泱不留情面道:“父皇,我没有闹脾气。我人已经长大这件事,自以为说得很明白了,但是父皇似乎还不明白。”感觉环住身体的手臂倏忽收紧,肋骨微微发疼,天铭泱轻笑出声:“也就是说——不管父皇你如何哄,从前的七皇子,回不来了!”
身子忽而一轻,视线一阵凌乱,脊背一声闷响,自己便被天澋曜按在床上,俊美得看不出岁月痕迹的脸上,却是自己从未见过的表情。
是愠恼,却又隐忍;是激动,却也坚定。
“从宣你入宫那天起,你的转变,当真以为朕看不出吗!”抓住肩膀的手劲很大,天铭泱因着这痛楚皱起了眉,天澋曜俯身凑近过去,近到天铭泱几乎可以细数那纤长的睫毛。
“不要再说什么从前现在的鬼话!朕说你是倾卿,你便是朕的倾卿!你最好——不要逼朕对这件事认真!”冷到令人发颤的声音,丝丝沁入骨髓,天澋曜凑近天铭泱的耳边,放软了声音,低吟:“倾卿,乖一点。今天的话,朕就当你从未说过。”
凛冽的感觉从脊背爬满全身,天铭泱有些僵硬,脑中反复品味那寥寥几句间的意味。
什么叫看出转变?什么叫不要逼他认真?又是什么叫全当未说过……
自己的身份——被识破了?!
可是若真是如此,为什么……他毫不介意,甚至自欺欺人也不揭穿?!难道……是不敢接受真正的七皇子已死这种事实,宁可把自己当成替身吗?
混蛋——
双拳攥紧,天铭泱也不知为何会胸中升起一团怒气,大床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天澋曜环着他,在外侧和衣躺下,天铭泱侧目看了一眼锦绣浮华的床褥,只觉一阵恶心:“儿臣满身骨头,怕是没有嫔妃贵人抱起来舒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