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严满不在乎说:“没事,婶子,我就是去体验一下生活。”
杨母看劝不住,就同杨沐说:“铁蛋,你一会儿找两件旧衣服给二少爷换上,别弄脏了他的好衣裳。”
“知道了,娘。”杨沐答应着,又回头去叫四喜,很自然地说,“小丸子,一起来吃饭啊。”
四喜本来在厨房踌躇着要不要上桌子吃饭,要是没有吴严在,她也没那么多讲究,直接上桌了,但是有吴严这个陌生人坐在一旁,女儿家上桌子就有待考虑了。这下听见杨沐又叫她小丸子,顿时又羞又恼,顿着脚说:“铁蛋哥,你还叫,你还叫!”
这时听见吴严问:“小丸子是谁啊?”
一桌子的人都笑了,尤其三宝笑得前仰后合:“哈哈,哈哈,哈哈哈,小丸子,小丸子不就是四喜?”
四喜涨红了脸,在厨房气得直跺脚,真想去打她哥两下。
“原来是四喜姑娘啊。”吴严恍然大悟,旋即明白过来,四喜,小丸子,四喜丸子,原来是这么回事,不禁也闷笑起来。
杨沐给他使眼色,示意他别笑了,这边又跟四喜赔礼:“对不住啊,四喜,来吃饭吧,我往后再也不那么叫你了。”
杨母也笑着叫她:“四喜,过来大娘身边坐,别理哥哥们。”
四喜顺了台阶下来,扭扭捏捏到桌子边坐下了,一顿饭吃得和乐融融。
第二十一章 谁家年少
吴严换了一身耐脏的衣裳,跟着下了地,说是去帮忙,其实捣乱倒是居多。没割上几把,就发现手上被稻子锯齿一样的叶片划伤了,渗出血来,手心里也起水泡了,他哭丧着脸,直叫唤疼。三宝摇摇头,埋首割稻,远远地将他扔后头了。
杨沐倒是再三叮嘱,给他示范:“你别用蛮力,使巧劲儿,像这样,慢点割,千万别割伤了手啊,累了或者手疼就去一边休息。”
过了一会儿,吴严又觉得腰酸,直起身来看见前头的两个人,镰刀挥舞得嚯嚯作响,稻子成片地倒下去,堆码在他们身后,那架势还真像那么一回事。看见自己割下的一小片稻子,不好再抱怨,默默地慢慢地干自己的活。令杨沐和三宝都惊奇的是,吴严居然坚持帮杨沐家割完了两亩地的水稻。
终于忙完了,几个人伸一下累酸了的腰,倒在稻草堆里休息。吴严学他们的样,拔了根草放在嘴里嚼着,睁眼看着高远的蓝天,白云朵朵,有南飞的大雁从天空飞过,头雁飞在中间,形成一个“人”字。金风阵阵,空气中弥漫着各种青草鲜花的清香,紫色的雏菊开遍了田埂,像一个个小太阳,被人踩下去,又颤巍巍地站起来,继续灿烂,生命力顽强得令人敬佩。
微风吹拂,熏得人昏昏欲睡,吴严觉得自己似乎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好好看过天色和身边的景物,感叹一句:“难怪刘梦得说‘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胜春朝。晴空一鹤排云上,便引诗情到碧霄’,这样的秋景,可不胜过春朝?”
三宝奇道:“啧啧,难得吴二公子此刻有顿悟啊。不过这鹤是没有的,大雁倒有一群,应该是‘何处秋风至?萧萧送雁群’更贴切。”
杨沐接话:“此句颇有些凄凉了,不符合现在的心境,我看白乐天的‘风翻白浪花千片,雁点青天字一行’意境倒是极佳。”
吴严也附和:“极是极是。”
众人没了话。杨沐在心里想,若是颜宁在此处,定然会说:“我看李太白的‘雁引愁心去,山衔好月来’才贴切呢,真真的大气洒脱。”想起颜宁来,不禁柔肠百转,轻轻叹息了一声。
过了好一会儿,吴严伸手拍了一下杨沐:“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杨沐被他拍回了神:“我也在考虑呢,这乡试一时半会儿是参加不了了,我得找个好营生,挣钱替我娘瞧病,但是目前没有找到好去处。”
吴严说:“不去考多可惜,这举人于你是十拿九稳的事。”
“这世上没有什么东西是十拿九稳的,别忘了青山之外还有青山,高楼之上还有高楼。”杨沐倒是一直清醒,并没有被众人的称赞冲昏了头脑。
三宝没有做声,他知道借钱帮杨沐只能度一时之急,不能解长久之困,帮他找个营生才是正经,可是要怎样才能帮到他呢。
吴严又说:“你在家侍弄这两亩地,顶多能有个温饱,给你娘看病就难了。”
杨沐叹了口气:“是啊。我要做什么能挣钱又能照顾到我娘呢?”
吴严头脑中似有什么闪过,他说:“要是有个事,能赚到钱,又能让你照顾到你娘,只是有失了你读书人的身份,你做也不做?”
杨沐苦笑一声:“那有什么不能做的,里子都保不住了,还在乎这点面子身份么?只要是不违法乱纪的事,我都愿意去做。”
忙过秋收,天气渐渐转凉。杨沐趁着天气好,将今年收的莲子和莲心搬出来晾晒,今年夏天的雨水少,莲蓬结子多,且籽粒饱满似珍珠,能卖个好价钱。白胖胖的莲子在大竹匾里被摊平,在阳光下散发着温润的光泽,令人的心情不由得轻松起来。杨沐将母亲的轮椅推放在门口,让她半沐着阳光,她拿着针线仔细地绣着一幅锦帕,她的针线活一直很好,以前多做些鞋帽类较粗的活计,而今别的事都不能做了,倒把这刺绣重新拿起来,从街上的绣庄接了活来做。
“娘,您歇一下,做多了伤眼睛。”
这话原是她常常叮嘱儿子的,如今倒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