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恕臣愚钝,臣不明白。”
“知道为什么天涯不在宫里吗?他去设法控制南军了。”
六儿心下一凛,知道其中利害,忽然问:“皇上,那北军那边?”
李彦又冷笑,“你以为,你还出得去神武门吗?”
六儿这下大惊。
李彦呵呵又笑,“六儿,被蒙蔽的滋味如何?”
“臣罪该万死!”六儿扑通跪在天子面前,他听到上方传来一个飘渺的声音,“朕的小十一,把所有人都蒙蔽了。”
48、大势已去 ...
永和宫内,余香袅袅,山屏半掩。负责看守宫室的宫人已经遣退,正殿里,只剩齐太妃的灵位和他的三个儿子。
李嬴、李纯俱是默不作声跪在灵位前,看样子,似在请罪。李熙不与他们为伍,反倒站在殿门前,看半空中不时炸开的烟火。等着里面那两个与亡母请罪完毕,这才返回殿内。
李嬴轻斥,“熙儿,你太放肆。”
李熙看了看母亲灵位,却道:“为什么要请罪?替天行道,为母伸冤,给兄弟姐妹们雪恨,哪一样不是光明正大的理由?”
李嬴叹息,“母妃至死,也不希望兄弟同室操戈。如今,要动手的是我们。”
李熙闭了闭眼,撇开此话题,忽然说:“来的时候碰到春公公,那阉奴正大骂个小太监,你猜他为的什么?”
李嬴奇怪,“宫里的老人总是喜欢拿小孩子出气,本是常事。”
“我怕你听了我下面的话,就不会这么说了。”李熙见兄长不解,这才解释,“那阉奴骂小太监没眼色,随便听信有人传召,就把人放走了面圣。你猜,谁被带去面圣了?”
“有这种事?”李嬴腾地直起身来,有股寒流瞬间流窜全身。抬脚准备出门,又被李熙按住肩膀,不由一愣,“干什么?”
李熙摇头,“关心则乱。你先把心放下,你那好王妃也不是省油的灯,应该吃不了亏去。”李熙这话发自肺腑,每每想起那次被苏玲珑吐了口浓痰,心里恨得牙根痒痒。知道将刚才自己所见一幕告诉李嬴,必是这个结果,李熙自己也觉得奇怪,他现在对这位王嫂似乎少了几分戒心,多了些探究。安抚住哥哥,李熙又道:“红茉已经传回消息,进展顺利,要我们在宫里等她的五色焰火为号。”
“活都干完了,我们接下来做什么?”李嬴笑问。
“等。”半天不说话的李纯这时接过话茬,“现在,宫门已经封锁。来的就坐下来喝茶,想出去,过了今晚。”
皇城内,鼓乐奏响,花灯宴准备开席。
皇城外,家家闭户,再无过节的喜气。
红茉手持靖和帝时所赐虎符,仰仗老父当年军威,成功说服荀忠。
荀忠道:“北军现在,愿为代王殿下效死。”
红茉深吸口气,荀忠既已表态,这事就成了。
南北二军分驻京城南北两地,两军虽说地位相同,然职能与内部治理大相径庭。北军负责九城卫戍,恪守朝廷严令,不见虎符不得调兵,军纪也相对严格。与之相反,南军负责皇城安全,与内宫禁军分管仪卫与宿卫任务,今上常使人不持符调兵护卫行猎,以至南军纪律明显松懈。
士兵集合完毕,红茉与荀忠带领北军,长驱直入,直奔皇城。因早有打点,一路未遇太多阻挠。宣德门外,与天涯带来的南军刚巧撞到。
天涯见对方一人身着麒麟铠配绣龙巾,同样大为大惊。记忆中,这副铠甲失踪多年,今日重现,必是澹台家的后人无疑。还剑入鞘,天涯抱拳,朗声道:“请问,荀将军身旁,可是澹台将军的后人么?”
红茉面若冰霜,颔首,却不出声。
然天涯仅此一问,足以令两军一片哗然。北军是红茉老父生前带过的部队倒没什么,南军那边此刻却炸了窝。澹台家,当年可是满门抄斩。
与红茉天涯的对峙形同相仿的,是李彦和李嬴兄弟在长乐殿前的正面相遇。世界就此安静,空气仿佛凝固。
良久,李嬴向前走出三步,给李彦行礼,“臣见过皇上。”
李彦久久不语,这时眯起眼睛,缓缓道:“既有不臣之心,又何来行此君臣之礼。”一句话,如冬日惊雷炸响,在场之人无不瞠目结舌。
李熙正欲向前,忽觉手腕一紧,被李纯死死攥住。见李纯摇头,只好与其他人一样,把目光一齐投向李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