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你都不知道,他最近在咱们扬州的断袖界可是炙手可热呀,他跳的战鼓舞,上次鲁统领看了都击节叫好。”第一个开口的人又道。
“有这种事?没想到堂堂水师统领也是个断袖。”第二人大惊小怪的道。
一听到这两人口中提到了水师统领鲁宁的名字,雷丰瑜不禁来了兴致,这位皇帝对于臣子尤其是手下重臣的八卦还是颇有兴趣的,于是支楞起耳朵仔细的听。
“鲁统领他倒不是个断袖,只是他听说这个柳春的相貌长得很像当年的龙大将军,所以就特意跑来扬州看的。”前一人答道。
雷丰瑜心中一震,转头看向骆子长,骆子长也在看着他,两人对视中,在对方眼里皆看到了期待。
只听那两人继续议论着:“要说还是鲁统领有情有义呀,那龙大将军自伤重回来扬州修养,到前年他病重去世,前前后后过去这么多年,那皇帝始终连问都没问过一声呀,要不怎么说人走茶凉呢,哎。”
雷丰瑜的拳头捏紧了,但却没有出声,继续仔细听着。
“也不是人都这样薄情的,听说这两年龙将军坟上的香火总是不断,有京城来的也有边关来的,咱这江南的老百姓去上坟的更不计其数,还有人要捐资给将军建个忠义祠,但被龙家的人拒绝了。”
“要说龙将军真是个好官也是个好人,他十六岁中状元,先后做过言官,入过大理寺,掌过都察院,干过钦差,最后官至大将军,从文官到武将,从六品直到从一品,干了个遍,可也没提拔起个龙家的子弟入朝为官的,皇帝给的致仕银子又在西塘那里建了免费的学堂和医馆,哎,这是不是就是人们常说的好人不长命呀。”
雷丰瑜的眼眶湿润了,用手掌撑着额头,半晌才压下心中的酸涩,“子长,去金镶玉小官馆看看这个柳春。”
待等雷骆两人越过他们,去了秦楼楚馆一条街,刚刚聊天的那俩人,掉头往回走去,不久进了一家小面馆,那面馆角落里正有一个人在吃面,这两人凑上前去坐了下来。
“鱼已经上钩了,现在正奔金镶玉去了。”来人中一个呵呵笑着说道。干忽悠人这种事他最是在行,凭着三寸不烂之舌屡试不爽。
另一个比较实诚的人却叹了口气道:“我偷眼看着那皇帝,他的神情也不是全然无情的样子,而且我们准备的许多说辞都还没用上,只是提到了您他就迫不及待的找去了。”
吃面的那人闻言停了筷子,先头策划这事时的兴奋,此刻已消失不见,脸上反现出一丝踌躇。“其实我不该再去招惹他了。”浮浮沉沉几度,死里逃生数回,已然想明白就算是再怎么喜欢,对方始终不是自己的那盘菜,然而在意外见到他那一刻,心还是乱了,乱哄哄的叫嚣着,找各种借口想去再接近他,想要再去一尝他的甘美,然而这件世间至为瑰丽,绝美无论的宝物,自己可真能把握的住浅尝即止?若把持不住那将置锦堂和仁华于何地?自己生死尚是未知数,又如何保证的了给他们所有人幸福?若是把持的住,掉头而去时,只怕又添一份离殇呀。
思量良久,长叹一声,“叫柳春撤回来吧,此事作罢。”
“怕是迟了,雷丰瑜一到了金镶玉直接就点了柳春。”一个红衣男子鬼魅般的出现在了他们面前,“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一面红皮大鼓上,一个身着铠甲式样舞衣的少年,正在上面舞蹈,战鼓周围燃着一圈红色的蜡烛,烛光缓缓摇曳中,将鼓上独舞的少年衬得诡异而萧杀,突然他大喝一声,脚下的鼓点节奏一变,变得十分有力而迅疾,动作也转为雄健勇武,红烛被这强劲的鼓点激荡得剧烈的颤动了起来,映得他的脸忽明忽暗,他神情冷冽中,反手扯下自己的舞衣,赤膊了半身,接着拔出腰间的战刀,虚空劈向假想的敌人。他的刀居然是真刀,明晃晃的映着脚下的红烛,幻起血色的寒芒。一个人演出了一场千军万马的厮杀。
雷丰瑜目注着舞场中的少年,紧捏着的拳头里已满是汗水,眼前仿佛出现了另一个场景,一个少年站在高台上,他身前是一面巨大的战鼓,背后是滚滚咆哮的黄河,“让我们一起来创造一个奇迹,战争史上步兵对抗骑兵,以少胜多的奇迹。”他朗朗然指挥若定,沙场乾坤尽在掌握。然而他的面容却仿似笼罩在层层迷雾之中一般,看不真切。
鼓点节奏快到了极致,终于在舞者的一声呐喊之中戛然而止,雷丰瑜大步冲上前去,拉住那战鼓上喘息不止的舞者的手,大声道,“掌灯,点亮所有的灯,让我看清他的样子。”
馆中的老鸨迎上前去,“客官您这是……”
不等他说完,骆子长拦住了他,随手抓出一把银票塞进他的手里,“按他说的去做。”
厚厚的一叠银票入手,老鸨再不多言,不久周围的灯光亮如白昼,雷丰瑜审视半晌眼前这个汗水淋漓的秀气少年,回头问向骆子长,“子长,可像他吗?”
其实不大像的。骆子长看着激动的雷丰瑜和他满怀期待的眼睛,这句中肯的评价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只得点头道:“的确有几分相像。”
雷丰瑜脱下外衣,裹住少年赤膊的肩膀,头也不回的对老鸨道:“给我找个房间。”
雷丰瑜抱着柳春走进二楼的一个房间里,骆子长搬了把椅子守在门外。此时晚饭时间已过,夜生活正式开始了,金镶玉也敞开大门,打扮得花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