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洲本身气质就偏冷,不笑的时候,眉宇间更似凝结了一层冰霜,他眼中有怒意不可抑制地涌了出来,如同冰山下翻腾绚烂的火焰。
真好看……谢清桥半点危机感都没有,反而觉得陆洲这样,令他的心跳得更快了。
“担心?”陆洲冷笑一声,忍不住吸了口气,压抑着某种快爆发的情绪,“三年了!谢清桥你是不是想逼疯我?”
这还是他第一次称呼谢清桥的全名。
这三年里,他自责,愤恨,愧疚,思念……无数个日夜,都觉得痛苦难忍。
因为谢清桥在昏睡前向他挑明了感情,让他认清了自己的心意,以至于他无法再用想念弟弟或师侄的借口来想念谢清桥。
三年前奄奄一息的,与他分别的,不再是他从灵虚幻境里带出来的孩子,而是他……挚爱的人啊。
可再见之时,谢清桥却说我不认得你了。我使坏,骗你的。
谢清桥怎么能跟他开这样的玩笑?
陆洲一手按着谢清桥,一手撑在树上,眼中隐隐泛着红,心魔在识海中越发猖狂。
谢清桥神色不变,下一刻,天旋地转,换他将陆洲压在了树上,眉梢轻扬,带起几分妖气,语气轻柔又缠绵,“洲洲疯了也没有关系,只要记得,你最重要的人是我,最爱的人是我,让你发疯的也是我,就够了。”
陆洲哑然,半响道:“这种不要脸的话谁教你的?”
谢清桥又眨了眨眼睛,无缝转换撒娇的语气:“无师自通。”
陆洲一口气憋着,打也不是,骂也不是,恨不得再入虚空战场杀个痛快,他点了点头,用一言难尽的语调说:“宝贝儿你长进了!”
谢清桥雪白的脸颊上忽然泛起红晕:“洲洲,我喜欢听你这样叫我。”
他说着,下意识地歪了歪头,漆黑的长发散落,绽开的笑容如旧时一般天真无邪,清透澄澈,驱散了那股如血的艳光。
陆洲怔怔的望着他,眼中红意渐渐褪去。
忍着这么久的痛苦,揣着这么久的思念,等待这么久的时间,不就是希望能再次看到这样的笑容吗?
其实无论怎么样都没有关系,真的忘记了也没有关系,只要他的小桥还好好的,远离所有的痛苦与悲伤。
这才是他最初的心意。
只是他高估了自己,刹那间就被心魔放大了他心底的执念。修道至今,原来也还是个凡夫俗子。
陆洲轻轻叹了声,神色慢慢恢复平静,“抱歉,小桥,我不该对你发脾气……当年你信我,我却害你重伤昏迷。你醒来发现自己身处陌生的地方,找不到可以信赖的人,定然不比我好受多少。我不应该只想着自己难受,却忽视了你所承受的一切。”
他越说越觉得心疼,“从前在我身边的时候,你那么娇惯任性,无忧无虑的,什么都不用管……一转眼,却变成了妖皇,承担着整个妖族的重担,我想象不出你究竟吃了多少苦。这都是我的不对。”
谢清桥听得呆住了,他原以为陆洲在方才那种情形下肯定会生气,会发怒,甚至与他争吵动手,可没想到,陆洲却把所有的责任都揽到了自己身上。
那一瞬间,他脑海中忽然闪过许多画面,陆洲以前似乎也是如此,无论发生了什么,都将过错尽数揽去,留给他的,永远只有一片自在的天空与无边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