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略一犹豫,还是继续说道:“今日那唐寅和祝枝山还有一陈姓公子带着一个小孩来了酒馆,手下人一时不察让那小孩儿进了后院,也不知他有没有看出什么告诉唐家人。”
“什么?”听到唐寅的名字杨元彬就不好了,还没等他发作,又听杨德道:“除此之外,唐申还遣人送来一封信,说是要交给少爷。”
杨元彬狐疑地看他一眼,接过信拆开来。
只见那里面是一张纸质粗糙的边角纸张,蝇头小字密密麻麻排了好几列,详尽的将每一个需要赔偿的物件都列于纸上。
上书“数日过去,未见杨公子如约赔偿。念及公子或许忙而疏忽,特列此清单。”末了还附带一个笑脸,看起来着实可恶。
“简直放肆!”杨元彬气得猛一拍桌子,不待他破口大骂,就见窗边的乌鸦被惊得忽而飞起,发出一声粗哑的大叫!接着扑闪着翅膀便冲了过来,尖尖的短喙落在杨元彬额上,钻心的疼。
杨元彬恨不得把那乌鸦扼死在手心,却碍于自家大哥而生生忍住。
乌鸦是杨元兼闲来无事驯化的,聪明的紧,一旦杨元彬动作大点,便飞来啄他脑袋。这乌鸦前一天带着他大哥的亲笔书信千里迢迢从京城赶来,就是为了管住他不让他随性而为。信中杨元兼嘱咐,让他不要急躁,循序渐进慢慢发展。
可杨元彬若是能忍,那他便不是杨二少了。
他在屋里来回踱着步,半晌,眼里闪过一丝凶光。“杨德,这附近的山贼流寇,你可识得几个?”
“少爷,您是要……?”杨德小心翼翼地询问。
杨元彬点点头,“我得跟这臭鸟周旋,这事儿你去办,让他们把唐寅手废了,至于那个小掌柜,你看着办,把酒楼弄过来就行了。”
是。”杨德揣着手退下,有些焦虑的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抬步出了门。他是正经的生意人,还是第一次做这事儿,心中还有点小紧张……
而另一边,唐记酒楼后院里围起的临时马厩旁。
唐子畏一手搭在简陋的横木栏上,一手握着罂粟壳的粉末凑到有些蔫蔫的大马的嘴前。
这马也是饿得很了,大大的眼睛半睁着,脑袋歪着靠在木栏上,舌头一卷便将他整只手都舔了个干净。
唐子畏有些兴味地看着它嚼了嚼,其实根本也没嚼到什么东西。该饿还是饿着,那马见他没诚意喂食,不想理他,踏着小步挪开了一点。
然而不过片刻,就见它猛地打了个激灵,马首忽的一下对上了唐子畏的脸,一双铜铃似的眼睛瞪得老大,吐着舌头,发出奇怪的嘶鸣。“嘶——!!”
它怒视着唐子畏,不知这家伙给自己吃了什么,口舌麻痹发痒。它猛烈地扯动拴着的缰绳,挣扎着想要逃离,却只见到面前的人类哈哈大笑。
唐子畏喜欢马,尽管他并不会骑马,但这也不影响他喜欢马。就如现在,他笑眼弯弯地看面前深棕色的骏马挣扎到无力,抬手顺着它的脖子摸了摸。
“别乱动了,你知道吗,你那主人不要你了,现在你是我的马。”
那棕马仰天长鸣,像是听懂了他的话似的,一双透亮的眼睛里竟有水光闪动,浸透了卷翘的睫毛根。
唐子畏俯身在外面捡了一把马草过来,逗弄着它,“给你起个名字如何?”
那马何曾有过名字,它不理会唐子畏的话,只扯过他手上的草吞吃入腹。
“马缰穿鼻任风牵。叫你风牵,你可跑得像风一样快吗?”唐子畏一手喂着它,一手便又伸出去抚摸它的鬃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