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钺转头睥睨了我一眼,那刺客趁他分心抽出剑来抓住他的手腕将他往下一扯,在他向床下栽倒之际又竖握剑柄朝我刺来,我见机抽出另一只枕头将长剑剑尖打开,脖子仍被扼着连咳了几声。剑深深插入我腋边的床板中,那刺客只好双手来拔,我忽觉喉间开阔起来,见慕容钺已经兔起鹳落双臂扼住刺客的脖子。这时几个卫士也破门而入,控制住了形势。
我横了这班小石子安排的“大内高手”一眼,踱步到他们面前,冷笑道:“原来这就是我大凌的顶尖高手,食君之禄,为君分忧,你们除了够上酒囊饭袋的这个食字,又怎配得高手的称号,连慕容钺都比你们警醒些,你们脑袋上的这一双耳朵,都是做了下酒菜了么?”
一帮卫士面无血色跪倒在地,我继续道:“陈力就列,不能者止。像你们这样尸位素餐的废物,连本分都做不好,竟还有脸面苟活于世?没本事的话……”一只枕头朝我不偏不倚地砸过来,截断了我的话。罪魁祸首正是慕容钺,他淡淡扫了我一眼,负手敛眉道:“够了。”
我冲过去揪住他的衣襟便把他往床上摔:“妈的智障,今天差点死掉的不是你,而是老子我。你特么有什么资格说够了,信不信老子把你跟他们一块做了。”
他整好衣襟,盯着我,吐出两个字:“疯子。”
我闻言更加失控,随手抄起旁边卫士的剑往那个被捆缚的刺客的头砸去:“你个神经病,老子招你惹你了?你想动老子是吧,我今天就让你尝尝车裂的滋味!”若不是剑上还有剑鞘,我这一顿狠凿乱砍就不止把他打得吐血那么简单了。
手中刚有些酸麻,便觉腰身被人抱住了,回头一看,小石子哭号道:“皇上,奴才有罪,求您莫再打了,仔细伤了手。”我挣脱不开他,终于丢了剑,被他反带倒在地上,狼狈地被扶起来之后,只觉得脑子发昏,眼前一黑,踉跄了几步方站住身形。此时的我只觉得手脚冰冷乏力,看着屋子里乌泱泱一群人更是心烦意乱,颓坐在椅上,伸手揉了揉眉心,心中空落落的,复摆了摆手道:“都下去吧。”
铁青着脸的卫士拎着五花大绑的刺客离开了,小石子却还跪在脚下,战战兢兢问道:“皇,皇上,这下,您要怎么处理?”
我瘫靠在椅被上,被椅背的木架子硌得难受,胃里的食物似要吐出来,回想自己刚才的情状,心慌意乱:“今晚我把话说重了。这样,你给刚才那些卫士赐一些酒肉,当作救驾有功的犒赏。那个刺客,严加审问,弄清楚是谁派来的。”小石子应了喏便麻利退下去了。
我走到床边,见慕容钺仍坐在床上,也懒得诘问他为何不一并退下,自顾自蜷缩在被窝里。
过了良久,听到背后有人道:“你醒来时为何在流泪?”
我此时喉咙已经干涩到说不出完整的话来,一个字一个字从嗓子里捏出来:“因,为,我,是,疯,子。”
就算换了个壳子,我变成十足的精神病,也只是时间问题么?
☆、第 4 章
然而,第二天早上,我发现自己又是哭着醒来的,醒来之后还死死抱着旁边的慕容钺,把头埋在他怀里一把鼻涕一把泪地絮絮叨叨:“我,我不想死,求,求你,帮帮我。求,求你,我想活着,我,我要活下去。你抱抱我,好不好?”尽管慕容钺眼冒金星,恨不得把我的头从脖子上往背部掰断,却还是被八爪鱼一般粘附着他的我折腾得翻来覆去。
在我的羞耻感和理智终于觉醒之时,我飞快跳下床,才认识到自己刚才已经竭尽羞耻之能事,只好先发制人喝问道:“我不是说了对你没那方面的想法了吗,你为何还睡在我床上?”
他好整以暇拢好衣襟,哂笑道:“我何尝愿意与qín_shòu共榻,只是身上无力,你的小太监将我控制在你寝宫,我又能往哪去?我意气之下,与你定下一年之约,为了保证一年后你死在我手下,我今后也不得不在你床边看着。”
“变态啊你!”我抱胸怒吼道。
他看着我,突然嘴角一扬,笑了两声,我顿时毛骨悚然,立马披了衣裳,由宫人梳装之后冲出去上朝了。
下了朝,正批着折子,小石子前来回复道:“皇上,昨夜刺客的身份调查清楚了。是,是老爷,派的人手。”
我还没反应过来“老爷”指的是谁,小石子就又跪下了:“皇上,老爷年纪大了难免糊涂,听人挑唆方派了刺客,您若有空,不如回家中劝慰老爷一番。”
慕容钺在一旁冷笑道:“君臣父子,生而有节,存而续理。可恨刘太师半生尽忠,生此败儿,晚节不保。”
我听不懂他拽文讲些什么,但也晓得多半不是什么好话,横了他一眼向小石子问道:“老爷?你是说我爹他……”虎毒不食子啊!
罢了,我忽而冷却下来,所谓亲情和家庭的虚伪本质,这前半生,我难道看得还够不清楚吗?很多东西,只有彻底失去过才能真正放手吧。
我苦笑两下,又道:“前几日我让你派的卫士,让他们散了各司原职吧。”
小石子肩膀一抖,道:“昨日那些卫士,收到皇上您赏赐的酒肉后,自尽了七个,剩下的都往上递了辞呈了。”
我一时有些懵逼,脱口而出就是一口赠宗的东北话:“为啥哈?”
小石子以一张黑人问号脸对着我,表示他与我一样稀里糊涂。我一扭头,又对上慕容钺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