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嬷嬷先上来为昨日自己的莽撞请罪,被赫舍里氏劝起来后,难掩担忧道:“贝勒爷怎么会提起侧福晋来?别是……”
这位侧福晋可是当初在大选开始前就被贝勒爷给看上的,专门跑去找皇上求来的,坊间都传言是个绝色的狐狸精。要她说,威胁性可比太后赏赐下来的两个格格要大得多了。
赫舍里氏倒是还能稳得住心神,大早上的她的心思清明得很,闻言笑道:“嬷嬷前儿还同我说,这位侧福晋是皇上赐的呢,贝勒爷当然不能一味晾着。”
以往她还没有嫁过来,贝勒爷又不想看到那个女人,才简简单单把人往倒转抱厦厅一丢就正眼都不看了。但她嫁过来后,府上就有了女主人,一应规矩都要拾起来,再一味把人关着,就不像样了。
赫舍里氏此时折返过头再想,昨日席间贝勒爷突然让膳房为她加菜的举动就显得别有深意了,这是在安抚她,也是在下人面前给她作脸。凭这个赫舍里氏也愿意相信博果尔才不是跟外面流传的那样被董鄂氏迷得晕头转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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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鄂氏从得知博果尔大婚的消息后,反倒不再一味以泪洗面了,她觉得自己的泪都流光了也无济于事,她要立起来,昂首挺胸地活着,活出一番豁然敞亮来,绝不会让博果尔作践自己的阴谋得逞。
——既然对方为了刺激她,特意这么着急娶了福晋进门,董鄂氏觉得博果尔用不了多久就会得意洋洋地跑来检验他恶劣手段的成果。
——那她绝不会让他看到一个脆弱被打倒了的自己,董鄂氏甚至翻出了胭脂水粉来细细涂抹,她打定主意要让博果尔进来时看到一个容光焕发、美丽无匹的自己,让他彻底意识到他已经完全失去了她这样一个优秀出色的女人。
她等啊,盼啊,秉承着一颗热火的斗争心期待着博果尔推开大门的一霎那,然而让董鄂氏失望万分的是,她没等来一个斗鸡般狂妄自大的博果尔,反而被两个教养嬷嬷领出去跪接了福晋的赏赐。
她已经很久没有见过阳光了,董鄂氏薄唇抿得一丝血色也无,被光线刺得眼泪差一点掉下来。她看着被四个二等丫鬟捧上来的头钗首饰,咬牙咬得半张脸都发酸了,才忍下这样的屈辱,把眼泪憋了回去,默默接了下来。
她没料到博果尔一个堂堂贝勒爷,竟然无耻懦弱到不敢见她,只敢让嫡福晋出来踩她的脸面。董鄂氏冷冷看着八个托盘的赏赐,听章嬷嬷说让她好生打扮,贝勒爷吩咐了,今天晌午福晋那里得闲了就带她去给福晋请安。
董鄂氏心中百味陈杂,终究还是在两个嬷嬷的催促声中换上了新衣裳。她在新得的首饰中扫了一圈,见全是黄金宝石的沉重首饰,不禁对赫舍里氏的品味报以微微一哂,从自己的首饰盒中挑拣了很久,才选中一个玉兰红珊瑚银簪,斜插在乌黑油亮的鬓间。
她揽镜自赏,还是不太满意,另外换了一个石榴石镀金步摇,两者分别簪上后又来回比较了半晌,方才算是确定下来头饰,又嫌头饰跟衣裳不配,干脆把赫舍里氏赏的衣裳也换了下来。
两个嬷嬷不动声色地交换了一个眼色——福晋晌午才赏了这么一大批东西下来,眼明心亮的人自然应该晌午去请安时就穿上佩戴上,看侧福晋这个意思,呵呵,这是想跟福晋打对台?
贝勒爷大清早让人传话时有过暗示,这事儿她们不用管,所以两个嬷嬷也只是袖手看着,任她挑挑拣拣,每个首饰都要比对好久。
不过也不是由着她这么一直磨蹭下去,李嬷嬷看看天色,贝勒爷都快从衙门回来了,这再耽搁下去万一在福晋那里撞上贝勒爷了,估计贝勒爷不会高兴。
她出声道:“侧福晋既然收拾妥当了,请随奴婢来吧,您多日病居,对这贝勒府恐怕不大熟悉。福晋的院子同外院只隔了两道门,您可别不小心走错,出去冲撞了贵人。”
董鄂氏觉得这话说得未免太不客气了一些——哪怕她真的有心故意拖延着看能不能见到博果尔那个懦夫,也不愿让一个粗浅下人这样直白地说出来。
她一时间感觉脸上火辣辣的,也撑不住继续拖延了,只好委委屈屈地站起身来,深吸了一口气,闭了闭眼,微微抬起下巴来,缓步走了出去。
正院那边早就等不及了,松嬷嬷出门看了好几次,忍不住嘟哝道:“怎么就能有这么没有规矩的人,都这个时辰了,她眼里有福晋没有?”
赫舍里氏贴身的大丫鬟松香从窗内听见了,掀帘子走出来,低声笑道:“嬷嬷可别说了,让福晋听见了,惹一场闲气又是何苦?”董鄂氏战力如何还未可知,这老货就不能老老实实闭嘴吗?
松嬷嬷自然不可能让一个小丫头落自己的面子,凌厉地斜了她一眼:“回去伺候福晋吧,不用你做我的主。”
话音刚落,就有守门的小丫鬟进来传话说侧福晋来向福晋请安了,松嬷嬷连忙折返到赫舍里氏身边,还是松香把人领了进来。
都做好出大招的准备了,敌人迟迟不露头,赫舍里氏等得也是有点心烦,好不容易把人等来了,抬眼看过去,董鄂氏穿着浅黄色碎花旗袍袅袅而来,唇畔含笑,顾盼生姿,当真是个美人。
松嬷嬷一时间有点小紧张,单论品貌,这董鄂氏还真算是上等姿容。对方五官细看不如她家福晋精致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