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坞上下,一片死寂。
众人千呼万唤,终于盼来了千里迢迢赶赴清风城的宁河图。
但,这一趟桃花坞之行,并非所谓的登门请罪。
那一处,千层台阶。
本该承载桃花坞无数的荣光,以及至高无上的地位。
如今,却躺着数以百计的尸体,冲霄的腥味弥漫不绝,然后经由微风的吹荡,缓缓覆盖整座城池。
骄阳似火。
血艳如玫瑰。
“咔嗤。”
桃花坞朱红色的大门,自宁尘进入后,开始缓缓关闭。
赵飞等一众江湖前辈,神色错愕得眨了眨眉毛,等宁尘彻底消失后,才些微感觉到,心头笼罩的那股沉闷气息,逐步散去。
这次,他们本是为了看热闹而来。
先前交流的时候,更是低声讨论着,该以什么样的方式处死宁尘,那春风迎面,嬉皮笑脸的姿态,简直将‘跳梁小丑’四个字,演绎的惟妙惟肖。
此刻,这群人再也没有原先那副沾沾自喜,运筹帷幄的姿态了。
一个个低下脑袋,疯狂抹去额头渗出的冷汗。
最终,还是来自冠山书院的赵飞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他和周边的人互换了个眼神,都是觉得此地不宜久留。
于是,一群人准备灰溜溜得离开桃花坞,再逃离清风城。
“嗤!”
奈何,赵飞前脚才迈出,一阵弓弦紧绷的声音,绵延成线。
那种颤动的音色,就像是万丈大浪,轰得一声拍击向崖壁。
以致于无数人都冷不丁得打了一个激灵。
“这……”
赵飞抬起头,瞳孔陡然浓缩,转而全身冰凉一片。
他背后的数十位江湖前辈,也是呆若木鸡的愣在现场。
一万兵马,人人半臂撑弓,满弦如月。
然后,就这么森冷的对准他们。
最靠前的宋缺,双手环抱,神色玩味,“诸位,这就想一点事都没转身就走,是不是觉得咱这宁家军,脾气太好了?”
众人,“……”
“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赵飞沉不住气,冷冰冰的呵斥道。
宋缺晃荡着手中的西凉王刀,沉默些许,陡然昂起脑袋,“也没想做什么,只是……咱从成为少帅麾下成员的那一天起,就遵循一个原则。”
“什,什么原则?”
赵飞嘴唇哆哆嗦嗦,感觉到气氛的诡异变化。
“辱帅者,杀无赦!”
嗤。
宋缺大手一挥。
首批箭矢,迎着苍白的虚空,轰然出击,最后至少有三百支,对准赵飞,密集的扎了过来。
“你敢。”
“老夫是冠山书院的长老,敢杀我,你们是想与冠山书院为敌吗?”
赵飞仰天爆吼,抬手就要反击,但密集的箭矢层出不穷,加上双方近距离接触,根本就来不及着手应对。
哐当!
这位来自冠山书院的大人物,当场被射|杀成刺猬。
巨大的贯穿力,将他横空掠起,最后活生生得钉死在桃花坞那面朱红色的大门上。
“这,嘶嘶……”
余下的数十位江湖前辈,简直要被这一幕吓得肝胆破裂。
赵飞已经表明自己的来历了,但还是难逃一死,直接被众目睽睽之下,阵前斩杀。
如此一幕,可谓惊世骇俗。
仔细回想,这就是宁河图带出来的兵啊,宛若亡灵之师,杀完赵飞之后,开始冷冰冰得看着他们这几位存活的江湖老辈,一言不发。
然后沉默的架起箭矢,严阵以待。
“辱帅者,杀无赦!”
“辱帅者,杀无赦!”
铛。
又一人被横空钉死在边侧的门楣上,身体悬空,四肢钉穿。
铛铛铛。
最终,这一批先前围着青鸦,嬉皮笑脸得讨论怎么处死宁尘的跳梁小丑,全部被阵前射杀,一具又一具,接二连三的悬在桃花坞阔气的牌匾下。
鲜血溅落的声音,像是屋檐下的秋雨,叮咚作响。
宋缺竖起两指,抚过手中的西凉王刀,随后再次挺直腰杆,站在原地,静等自家少帅,解决完桃花坞的事情。
清风城彻底成为是非之地。
老龙山的覆灭,已经够让这座城池形成巨大震荡,没曾想,这只是开胃小菜。
关于桃花坞前的一场血腥变故,再次形成广泛热议。
“桃花坞可是超级宗门啊,宁河图竟然在山门前,杀了两百多人。”
“这,胆魄,也真是没谁了。”
所谓的超级宗门,放在一代王者眼里,也不过是跳梁小丑般的存在。
宁尘走进大门之后,速度放缓,边走边停。
桃花坞的格局,有别于世俗,看似迈入山门之后,便是宗门主址,其实不然。
山门后面,是一处占地几千亩的桃花林。
此时正值春天,桃花盛开,香气四溢。
那一整片,沉沉浮浮的粉色桃叶,于清风的撩|拨下,滚动如浪潮,最后齐齐飞向半空,形成一道绮丽的风景线。
当年,宁之川一刀劈开千亩桃林,自此江湖留名。
而自己的娘亲,也在那一年,成为宁之川的妻子。
可惜,天意造化,身为人母,还没来得及看着自己的儿子逐渐长大成人,就久病不愈,撒手人寰。
“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下桃花仙,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换酒钱。”
宁尘低垂着脑袋,喃喃自语。
年幼时,飘絮曾经向他描绘过桃花坞的唯美景色,不过那时候还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