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叶家的产业已经划在江氏旗下了,不过叶家积累的财富还是很客观的,谨言你日後可无忧了。”江亦完全没理会顾谨言的话,只是继续“恭喜”著。
“……江大少爷,你逗我玩吗……”顾谨言不知道该说什麽,觉得很无力。
“哪里,我是很认真的。”江亦说这话的时候,突然敛了笑容,神情严肃认真。
顾谨言看到江亦直直的目光,好像就要穿透他的瞳孔似的。脑子里闪过的,是叶茗的话。
“大概是江亦觉得你的ass hole 松了,想一脚把你踢了,所以就按老方法,给你安排个相亲对象!”
“很明显他是想踹你了,否则他为什麽会让我来和你相亲?”
叶茗的声音在女性里其实是有些沙哑低沈的,可是这个时候,顾谨言却觉得是如此尖刻刺耳。他想,他明白了。
“江亦,你何必绕圈子呢。”顾谨言扯开嘴笑,虽然有些勉强,但他还是努力扩大弧度,这种时候,除了笑,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做出什麽其他的表情。
江亦没说话。他起身走到宽敞的阳台,手轻轻抚摸著摆放在架子上的盆景植物,在一片葱郁的草叶中揪出一颗不起眼的杂草。
“谨言,你看这个。”江亦修长的手指灵活地卷动著细嫩的草茎,温柔地就像在抚摸爱人柔顺的秀发,“就像这棵草一样,有些东西,必须在萌芽的时候就斩断,否则,就会蔓延成灾,无法控制。嘶──”江亦轻巧地用劲,这株在四周茂密植物的巨大压迫下艰辛破土然後成长的幼苗,就这样轻而易举地被江亦结束了生命。
这样说也许不对,因为它真正的生命,可能还未开始。就像顾谨言心里对江亦刚刚萌芽的感情,还没有来得及说,甚至是,连顾谨言他自己都还没有来得及细细感受,就已经被江亦判了死刑。
这样的结果,冷得顾谨言刺骨寒心。
顾谨言无言地起身,愤怒和心痛,说不上哪种感觉更强烈。他无话可说,现在他能做的,只是默默离开,然後和江亦再不往来。
其实,这就是江亦的暗示。原来即使到了这个时候,他也还是只能选择服从。跟班的本性。
“谨言……”江亦看著顾谨言黯然离去的背影,忍不住叫了一声,但是,他好像也没什麽好说,最後只能低声道了句,“我只是不希望你和我一样痛苦……去做同样绝对不会有结果的事。谨言,我很在乎你这个朋友。”
顾谨言只剩冷笑。世事果然变化无常,在高中,当他以为江亦把他当朋友哥们的时候,明明是很开心的,虽然参杂了一点点的虚荣。那麽现在,报应来了,江亦还是把他当朋友,可是他对江亦的感情却已经变质了。
江亦看著顾谨言轻轻关上门,隐隐听到那人渐行渐远的脚步声,有种恍惚的错觉,也许,顾谨言再也不会出现在自己的生命里了。他是能体会这种感受的,就像现在,他也再不想出现在许桓面前一样。或许这也是应该的,顾谨言和他,就像两条直线,在越来越接近,越来越靠拢,终於在昨夜相交结合之後,也到了必须分道扬镳的时刻了。
江亦缠搅著还留在右手手心的那株草,手掌微微被勒的紧张感让他联想到刚刚发现顾谨言对他有这种感情时的感受。有些吃惊,但也只是有些。他本身就是有魅力的男人,什麽人喜欢上他,都算不上惊奇。他更多感受到的,是压迫和紧窒。喜欢他的人太多了,男的,女的,老的,小的,穷的,富的,全都见识过。可是。
他唯一希望能喜欢上他的那个人,没有喜欢他。
他唯一不想被他喜欢上的那个人,偏偏喜欢上了他。
是的,江亦就是不希望顾谨言喜欢上他。顾谨言是他在普通人群里接触到的,唯一算得上朋友的人,他不想伤害他,但是,他也不可能喜欢他。
这种时候,江亦就能明白许桓的心情。
“我真的对你没有感觉,我永远不会爱上你。”
江亦曾经觉得许桓这句话太残忍,可是现在,他能理解这样的心情。很廉价的一句话,感情是不能勉强的。
江亦把手心里已经卷曲的草茎随手扔到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