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细的雪花在空中旋转,跌进农家的院子里,徒增天地一抹白色。
彼时,梅花盛开,梅上一点白,红白交替,枝丫上的堆积的细雪被风一吹,枝丫打了喷嚏,浑身抖擞,细雪絮絮落下。
沈廉跟着平头来到院子外,梅树下,在梅花的映衬下,他透过那一簇簇的梅花看向天空,阴沉墨蓝,像化不开的心事。一阵风过,雪落他头上,他拂去,鼻子红红的。
他沉思半响,说:“不成。这事我不能做主,你应该去问钟叔。”
吕修竹直直看着他,肩上有雪也不拂去,雪落在他黑色的斗篷上,沈廉有点强迫症,伸手替他拂去了。
“你想来医馆做事,是你自己的意思吧?家里不知道吧。”
吕修竹闷闷的声音传来:“他们不需要知道。”
沈廉道出事实:“他们也不会同意,这样,钟叔就更不可能同意了。”
“要不,你先回去睡一觉再想想还要不要这样干?”在沈廉看来,平头会这样做无非是一时头脑发热的举动,睡一觉清醒了就好了。
“我听说,李先生请媒公替他家大女儿到你家提亲了。”吕修竹看着他,语气有些急迫:“你该不会答应了吧?”
沈廉一脸懵逼,“什么?我不知道啊。”他脑中浮现出李先生那苍白的脸色然后再想想他的女儿长什么样,害怕,完全想不起来。
“什么时候的事?”
“我是听说的,估计过两天就会上门了……我……”吕修竹咬咬牙,有些害羞,又有些害怕,结结巴巴地说:“我……我不想你答应……我……我想和你一起……”
沈廉大惊失色,猛地后退一步,警惕地观察着吕修竹,他低着头,垂着眼,看着自己脚尖,耳朵尖通红,两只手指不自觉地搅在一起。
典型一副情窦初开的小女生形象。
不妙,实在不妙。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一开始他就有点感觉不对劲,可又自我否定了,毕竟自己没有那么羞耻地觉得人家会喜欢自己,这样实在太不要脸了。
事实血淋淋,意料之内也在意料之外。
“我觉得,答应不答应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
吕修竹惊讶地抬起头望着他,他的声音是清冷,悦耳的,有好几次,听到他的声音,就会莫名地欣喜。可此刻,却令他浑身冰冷。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如果合适,也不妨。总归是要成亲的,无论是我,还是你。”
“可是,可是你可以拒绝啊……”吕修竹不甘心地辩驳着。
沈廉扫了他一眼,没有感情的,只用一眼,他的身体便浑身冰冷。
“好。”沈廉吐出这个字。
吕修竹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绽放出异彩,眼中盛满了春光,然而下一句话却让他掉入了冰窖。
“那么下一次呢?我拒绝了这次,还会有下次,下下次……我都拒绝?”
吕修竹的嘴唇动动,想说点什么。
“你是我的谁?”沈廉的眸色是淡褐色的,淡淡的,在天地白雪的光辉下,似乎透着一种冷漠的剔透,说:“我为了什么?”
从希望的顶端跌进绝望的深渊,莫过于如此。
眼中的异彩瞬间散去,一片冻结。寒冬冰封的湖水,跳进去那冰冷的湖水填充鼻咽喉,甚至心脏,通通被冻得麻木了。
为什么,要这么说?
他只是想跟他一起而已。很单纯的愿望,他甚至愿意留在医馆陪他。
可是,他是他的谁呢?
“如果没事,我先进去了。你也早点回去。外面冷。”
木门被合上的声音,在天地之间尤其清晰。
隔着的一层墙,迈不过去的墙,砸不开,也翻越不过去。他站在高高的墙外,他没有武功护体,也没有本事过去,甚至墙上有密密麻麻的荆棘,但总会有人可以过去,不是他。
许久,推门而出,梅花树下,雪地上只剩下残枝碎花。雪还在下,早覆盖了天地的痕迹,甚至那一滴滴的水迹也掩盖在层层雪下。
一声叹息,微不可闻。
两日后,城内做过无数媒的陈媒婆上门了。
钟叔就差八抬大轿把陈媒公抬进门,上好茶上好吃的,还专门空了时间来接待陈媒公,沈廉为防出岔子,也在一旁,可硬是被钟叔给赶了出去,说什么男孩纸家家听大人们议论这些事情也不怕害臊。沈廉挣扎地反复强调钟叔一定要冷静不要答应。钟叔摆摆手让他先滚。
沈廉在房间坐立不安生怕钟叔这丫的脑子一热就惦记着要他生娃传宗接代为沈家的医学事业作出奉献然后就答应了。幸亏这谈话也没持续多久,否则沈廉都要趴着窗户偷听了。
陈媒公走之前看不出有什么不同,也是挥了挥手帕笑着说:“你再考虑考虑啊。”
“好好好……你慢走。”
咦,看这情况,似乎是谈不拢哦?
“看什么看,回医馆干活去。”
“那这是,没答应?”
钟叔皱眉:“你以为我是那些一手操办的家长?你不喜欢的我自然不会答应,虽说男孩纸家家这时候成家最好,但遇上喜欢的才是好事。但也不能一口就回绝人家,懂吗?”
沈廉点点头。
赏梅会过后就是过年了,各家各户煮起了腊八粥,剪窗花,衣服都穿得花俏,一眼放去,全是一片移动的染色板。
临近过年,大家都忙了起来,也越发多病人看病。沈廉整天泡在医馆,难免听些三大夫八大公一起八卦的信息,也老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