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话正踩上吴明瞬的痛处,吴明瞬恼怒之极,却也真的无话可答,一时语塞,只能说:“齐老板不愿解释也无妨,只须让我见见雨时就行。”
齐逢润又是挑眉一笑,似乎听到什么滑稽得不得了的事,说:“我早听雨时说过,吴四少是他最珍视的朋友,我怎么会不让你见他。只是近来天热,雨时午后总会由人陪着去游湖。今日他前脚出去,吴四少后脚就进来了,实在不巧。”一边说一边端起茶悠悠然的喝了一口,一副送客的模样。
吴明瞬僵在当地,想说话却又说不出来,虽然不想走,可是想想这里毕竟遂阳齐逢润的家里,难道还真的能冲进去找人不成?再说还不确定杜雨时的想法,闹起来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收场。脸上一时涨得通红,一时又煞白,终于只能转身走了,说了一句:“我明日再来拜访,只希望能见雨时一面而已。”
齐逢润怕的不是他来,而是杜雨时听了他的撺掇指不定就要跟了他走,就吩咐了一声,在吴明瞬离开遂阳之前不得放杜雨时出门,随便编个什么理由就好。
杜雨时知道这事,心里翻腾得厉害。怎么会不明白吴明瞬是在担心自己?也不是不想念他,可是一旦相见又能说什么呢?说自己是心甘情愿要跟着齐逢润一块过日子叫他不要为自己担心吗?自己的确是舍不得跟齐逢润的这段关系,可是这般没尊严地依附于齐逢润也实在非己所愿。然而这些话即便对吴明瞬说了,对自己对他又能有什么好处?不如不说,不如不相见。
胡先生看到他愁容满面,想是心中为难,可是这其中的曲折也不是自己能掺和的,不好劝他,只能转开话题说起别的事情来。从此二人都明白,只要吴明瞬来了遂阳,杜雨时就没法出门,胡先生就抽个空子去齐宅探望他一下讲讲铺子里的状况。
杜雨时原本打算着在齐家将就一下,全为了让老仆能有个好地方养病,待得病情好转,齐逢润也没理由再强留下自己。有了齐逢润的眷顾,齐家的家人没有哪一个怠慢他们主仆二人,每日都有人按方煎了药给黄老头服用,那柳大夫也尽心尽责,过个三五天就上门来为他针灸按摩。
偏偏黄老头上了年纪的人,劳碌了一辈子,为了东家劳心劳力,就只疏乎了自己,有了病痛也是一味逞能强撑着;其中还有更深的一层忧虑,就是杜雨时眼盲之人,不论换了谁来照顾,黄老头都还是信不过。可惜这次病来如山倒,身体再也支持不住,吃药针灸总不见好转。杜雨时也明白其中的道理,只希望老仆能过得稍微舒适一些,什么样的不情愿也都值得了。
第 65 章
齐逢润接了杜雨时来家就已经是心满意足,他对杜雨时的喜爱既然没有改变,就没有任何理由要冷落杜雨时,抓住了一切机会去讨好,只盼望杜雨时终于肯对自己死心塌地,那么不论吴明瞬怎么讲自己的坏话都不碍事了。黄老头的病总不见好转,对他来说也算是冥冥之中的一种助力。
七夕不得已陪了沈珊珊,后来回想时常不安。虽然两个男人粘粘乎乎的过七夕很腻味,可是杜雨时毕竟是自己最认真的一个情人,怎么说都有点不大对劲,在杜雨时面前总有些底气不足。偷偷观察杜雨时,却一直是那样不冷不热的模样,看不出端倪。转眼暑热渐消,中秋很快到了,齐逢润推了一切应酬,就为了向杜雨时表达一下自己的立场。
一日晚间,齐逢润巴巴地使人过来请杜雨时,大费周折,一直扶着杜雨时去了东院。几案摆在花园里,夜里露重,案边还生了火。杜雨时一落座,就被齐逢润一把搂了过去,说是新开了一坛花酒要一同尝尝。杜雨时很是纳闷,自己不擅饮酒,相处日长,除了最初的那一次之外,齐逢润再不曾勉强过自己,怎么今日旧事重提,要与自己一同饮酒?只是不愿平白违逆了齐逢润,当下也不推辞,酒杯端到了唇边,就一口饮了,尝着味道清甜,原来是自酿的葡萄酒。突然想起进园时一路闻到浓郁的桂花香气,才醒悟今日便是中秋。
过去家里人不会跟杜雨时讲起“赏月”“团圆”之类的字眼,不过从小跟吴明瞬一同读书念诗,杜雨时自然很明白中秋的含义。自己又不能赏月,又不擅饮酒,齐逢润却特地留在家里拉自己作陪,用意不言自明。想起往年吴明瞬与自己亲厚无间之时,中秋也要相办法赶回金陵不能与自己一同过,只得自己与父亲、老仆相伴,不禁有些鼻酸。
齐逢润也不提中秋之事,免得他想起新过世的父亲伤怀,只是东扯西拉。酒也只劝他饮了两三杯而已,唯恐他体弱不胜酒力。杜雨时心里感动,只觉得他肯花这份心思,已是极为难得。当晚二人自然如鱼得水。
杜雨时心底挣扎得厉害,不得不承认齐逢润老谋深算,自己离开的决心越来越不坚定,长久这样下去,该当如何是好,难道真在齐家一直这么做个尴尬人,到最后被人扫地出门才罢休吗?即便是现在,再回了那个家,也会觉得凄凉孤寂无法忍受吧?
而齐逢润头疼的却另有其事。
话说中秋那晚过后,杜雨时的态度明显渐渐软化了。齐逢润眼看着心愿就要得偿,每日里飘飘然的如在云端。又过不得多久,突然有家人来说,住在城西的沈珊珊身体偶尔不适,齐逢润便派人唤了大夫去看,竟然诊出喜脉,说有了近三月的身孕。这个消息听在齐逢润耳朵里,倒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