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湛追了上去:“喂,徐哥,你这是去哪儿?”
徐天海轻轻推开苏湛:“不用你管!”
“你这么走一天也走不到酒店。”苏湛无奈地冲着执拗的背影喊道:“走反啦。”
徐天海再度停下来,怔怔的,在繁华的a市都不曾迷路,偏偏在小小的墨田迷失了方向,眼前这片海看似平静,内里的汹涌又有谁知道呢?
转过身,望着两个脸上写着关切静静期待的男孩,徐天海的睫毛茸茸密密地抖了抖,强压下心中翻起的一抹难耐的酸楚,看着垂头丧气的沈欢,目光酌定的苏湛,不禁垂下了头,耳边是苏湛柔声的承诺:“这次不会食言了,一定把你安全送酒店。”
嗯…………在一声似有似无的无极之功后,徐天海迈开两脚向他们走去,这一次真的要扯不清理还乱了。
沈欢赶紧抹去摩托车后座上的潮气,天塌了也得先把大叔送回酒店去。一抬头,徐天海已经走向苏湛的车,小心地坐上去,扶住了苏湛的腰摸索一番,苏湛待徐天海彻底不动了,这才发动了车。
徐天海终于走进了明月湖酒店,眼泪差点没掉下来,两名保安也随即“保驾”其旁。
“您欠的房费我们已从押金上扣除,所剩余额……这么说吧,扣罚遗失房卡,您还得再补缴二百元,才算全部结清。”服务台小姐的声音极其温柔有礼。
“我总可以上去洗个澡换件干净衣服吧。”
“可以,您在这里重新办理入住手续,我们马上为您提供视野最佳的海景房。”
“什么?我东西还在房间里!”
“很抱歉,您只缴纳了两天的入住押金,已过退房时间,我们将您的行李移交保卫部妥善保管。”
“你们怎么能这样,还有点人性化没有?我才过半天你们就擅自动我的东西,把你们经理叫来,别拿大堂的打发我,叫你们总经理直接来见我!”徐天海一股邪火,火山在哪里都没有此时喷发的厉害。
服务台小姐杏眼微睁,别有用意地看着徐天海全身的光景,依旧含笑:“请多包涵,这是我们酒店的规定,制度无情人有情,这要是我们家开的酒店,我现在就给您放洗澡水去。”
……小姐,您是不是在日本某条街上培训过?!
徐天海认败了,再怎么着也犯不着和一个女的较劲,都是打工的,挣点受气钱。何况,自己也不怎么占理:“我要清点我的物品,少一样都不行。”
东西少的可怜,一目了然,徐天海压根也不想清点什么,拎着瘪瘪的行李返回酒店大堂,楞住了,这才发现两个男孩并没有离去,沈欢正给服务台递过去二百元钱。
徐天海真不知心里啥滋味,打翻了油盐醋,五味杂陈!
一切清算完毕,服务台小姐优雅地一鞠躬,徐天海耳边柔声似水:“感谢您对我们工作的支持,欢迎再次光临明月湖酒店!”
在这里收购一家酒店得多少钱?徐天海暗暗地想。
迈出星级酒店,冷气全无,进入夏季的海滨小城闷热潮湿,徐天海成了真正的三无产品:无钱、无证件、无家可归。
一辆奔驰停在酒店前,一个老华侨戳着拐杖在孝子贤孙搀扶中下了车,体面,尊贵。
苏湛、沈欢包括徐天海,三人六只眼都定格在老华侨身上,穿的真体面,灰衬衫,吊带裤,脚踩凉皮鞋,也背着个头,乍一看,还以为是几十年后的徐天海。
沈欢低下了头,苏湛背过脸去,惟有徐天海两眼呆望着对面的大海,忽然很想跳进去,那里一定很清凉很舒畅。
“你们谁借我个账户使使,我得叫朋友打点钱过来。”徐天海率先打破了三人间古怪的沉默,话虽说着,眼睛却望向苏湛。
苏湛有点为难:“我没活期的,定期的存了也取不出。”
“用我的,农行的行不?”沈欢不知为何一直都闷闷的。
“农行啊……”唉!都什么时候了,徐天海还挑三拣四地:“中行的吧!”转而一想,墨田不会没中行吧。
还好沈欢点了点头:“待会我去开一个,很快。”
当徐天海掏出个手机时,苏湛、沈欢微感意外,这位爷敢情有手机啊。
徐天海显得不太情愿,开机,等了片刻,哗啦啦地一通乱响,几天下来积存的短信、未接提示一股脑地塞满了屏幕,眉头蹙成了“川“字,冷冷地盯着手机,好像要凿出一个冰洞来,拇指狠狠地一通狂按,删除,删除,删除……徐天海的脸色使对面的两人相互交看了一眼。
“给你个电话,开了户就给这号发短信,叫他今天务必把钱汇过来。”徐天海对沈欢吩咐着,好像对面不仅仅是沈欢,还有务必汇钱的那个人。
苏湛不经意地皱了皱眉。
沈欢急忙掏出半坏的手机输入徐天海给的号码:1300xxxxxxx,陈悦!
苏湛默默地看着徐天海,徐天海也回望着,对面的大海映入那双清澈如水的眼睛,湛蓝湛蓝的,看得久了,仿佛和墨田的海融为了一体,分不出这片蓝到底谁映染了谁?
天色大亮,路上已见车来车往,晨练的、出早市的,卖早点的、赶早班的……陆陆续续打破了海湾的宁静。
“去我那儿吧。”苏湛淡淡地邀请着。
“好。”徐天海轻声应了。
不远处传来第一班出港游轮的汽笛声,悠远、宁长……
10、我们……睡吧 ...
世间有很多奇妙难解的东西,其中有一种叫“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