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疼,为什么当初一念之贪放弃自己法院的大好前途,答应辅佐这位太子爷弄个什么海悦高尔夫俱乐部,虽说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确风光,也使家庭经济从一个阶级走向另一个阶级,但整日里替人管家的如履薄冰,从友到仆的心理转变,还要提心吊胆地应付太子身后的两宫垂帘,说没抱怨、不后悔那是假的。只不过看着媳妇做梦都能笑醒了,陈悦那点悔意常常消失于无形,偶尔和往昔的同僚坐一坐,从政从商谁更得意,还真不好说,反正每次结账买单都成了陈悦理所应当的。就像这次,为了上诉的事,他陈悦动用了多少关系,花了多少钱才争取的机会?徐天海又不是不知道,你有钱有势,那头也不是好惹的啊,摆明了恶少相斗,下人遭殃。
徐天海隔着电话线都能感到陈悦的内功大法,顶上冒起缕缕白烟,毕竟是最要好的朋友不能把事做绝,只好软声道:“我这里有点事走不开,不是下周四开庭吗,再给我两天,我周三一准回去。”
这算是折中妥协了?陈悦反而一愣,看来那边的确有什么绊住了脚,什么事居然比现在的官司还重要?好奇心一起,陈悦贱命难改:“墨田哪儿出什么事了?要不要我过去帮忙?可别吃什么亏。”
看了眼床上尚未退烧的苏湛,徐天海对着话筒一言难尽:“回去再说吧。”
陈悦忽然又想起另一件头疼的事:“诶,唐熙他……”
话未说完,徐天海就匆忙地挂了线,陈悦的头顶继续袅袅白烟。
挂了电话,屋里静悄悄的,只有一盏床头灯发出微弱的光芒,照着苏湛略带棱角的面容,长密的睫毛投下一层孤影,唇尖微翘着,忧郁中透出一点顽皮的天性。
亚力那屋是个单人床,徐天海没打算在那边打地铺,只好选择在苏湛的房间里打地铺,苏妈妈又不同意了,这里靠海湿气重,肺炎初愈的人不能睡地上。苏湛是双人床,不要紧的,若不嫌弃,就和病人挤挤吧。
那怎么好意思……徐天海赶紧否决,其实这和好意思不好意思没关系,不是不想光明磊落,更不想乘人之危,但谁也不是正人君子,心里那点古怪的念头作祟,苏湛的双人床在徐天海眼里和单人床没什么分别,甚至更小,小到他无法做到同床而不异梦。这个时候正是欲求不得,满脑子胡思乱想的紧要关头,再把鱼放到猫嘴边上,又不能吃,是要鱼死得快点,还是想猫死得快点?
苏妈妈才不管你是猫是鱼,心疼儿子,也心疼另一个,执意地叫徐天海睡到床上去,最后有点不高兴了:“你还是那么不听话,唉……”
我有吗?徐天海愣愣地琢磨不出个所以然,自己是不是哪里惹苏妈妈生气了?
一声不耐又虚弱的声音从床里丢过来:“让你睡你就睡,啰嗦什么。”
得,吵到病人了,徐天海噤声,乖乖地爬上了床,苏妈妈安心回房,走到门边,忽然转过身来,望着床上的俩人微笑着,好像看不够似的。
徐天海不得不坐起身,这目光实在太诡异了,苏妈妈不是发现了什么吧?那也不能够啊,他要知道自己是个……苏湛也是那个……还能笑得这么开心吗?
苏妈妈终于道:“蚵仔,早点睡,不要吵了弟弟。”
“哦,知道了,您也早点休息吧。”徐天海顺着话茬答应着,至此终于明白点了,苏妈妈的心里也有个结,和苏湛一样的结,只不过上了年岁的人精神上不再那么理性了,出现点幻觉、错觉也未可知,何必伤了老人家的心呢,只是自己为什么也有点错觉、幻觉呢,刚才答应得那么顺其自然,天经地义,就好像练习过无数次了,一点都不意外,只觉脑里一片短暂的空白。
19、同床不异梦 ...
一只,两只,三只……九十八,九十九,一百……靠,这都第几百只羊了?可以开个牧场了。徐天海慢慢地又把身体翻过去,即便小心翼翼还是不能避免双人床轻微的摇动,发出吱吱地声响,和帝王帐下宽大的法式宫廷床相比,苏湛的床有点孱弱。
病人倒是睡得很安稳,好像不怎么介意与人同床的尴尬和不适,一直面朝里,连个翻身都没有,隐约可见均匀有致的身型,这是徐天海在黑暗中凝视了几分钟后总结出的成语,觉得自己此时语言能力在外界的刺激下,有了突飞猛进的长进。于是乎,在均匀有致的概念里,心中便也起伏不定。有些后悔窗帘、蚊帐的双层遮蔽效果,连一丝月光都透不进来,徐天海闭上眼睛也没用,苏湛身上那种淡淡的皂香味挥散不出去,偶尔飘进鼻孔,痒痒的,连带着心跳更加停一下又密一阵。
心里的小人今夜也格外的精神,小手握着放映机上的摇柄,托着下巴望着对面的大银幕,和徐天海一起聚精会神地看着,表情丰富,津津有味:时而好奇,车窗外一双凝望的黑眼睛;时而气结,童叟无欺的趁火打劫;时而窘然,被一根皮带勒出淤青的蛮腰,时而欣赏,仙螺酒吧上下挥舞的鼓槌;时而惊叹,月光下的海面闪闪发光的酮~体,时而微笑,初次见到蓝围裙时的呆立……久而久之,画面停在雨夜的那一瞬,仓促、混乱、激情、甜蜜……
嘎吱,放映机突然停止运转,画面无限放大,感觉铺天盖地,徐天海的心戛然而止,几乎要从床上跳起来了,又一个重重的翻身,不耐地轰开试图继续放映的小人,眼前的银幕上只留下无数只白白的大肥羊,一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