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雪萍一声令下:“冯妈,你就别站在这儿了,快去沏杯茶来”。
“诶——”保姆冯妈慌忙去备茶点。
“晚饭和老陈说一声,要清淡点的,炖个鸡汤,愈合伤口。”
“诶——”隔老远还能听见冯妈马不停蹄地应着。
琬星则在一旁啧啧地慨叹:“上个月我和几个朋友去漂流擦破了膝盖,你猜妈怎么说?”
徐天海笑问:“怎么说?”
“不碍事的,女孩子不要那么娇气。”
张雪萍胡噜着儿子,白了女儿一眼:“你野小子似的,也得听我管啊。”
琬星哼道:“原来娇气的该是男人。”
背后传来一声故作提示“我存在”的咳嗽,徐老爷子一步一步踱下来,拨开好心搀一把的警卫员小张,冷眼观看楼下的“鸡飞狗跳”。
“哟,爸,我妈这紧急集合的号子吹半天了,您怎么才出来啊?别在楼梯那儿蹲守了,赶紧的,投入到短暂而又温馨的天伦之乐中来,大伙可都等着您讲话呢。”琬星的小嘴巴拉巴拉,上前挎住徐炜的胳膊笑嘻嘻地。
徐天海规规矩矩地站起来:“爸。”
父子短暂的对视中,徐天海还是本能地垂下了眼皮。
一看徐炜的宽大骨架就知道徐天海的身板遗传自谁了,父子站在一起,那冷峻的眉眼,淡漠的表情,威猛的架势,活脱脱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张雪萍一拉儿子坐回沙发,手里举着刚剥好的香蕉,送到儿子嘴边,徐天海看着父亲依偎着妹妹坐下,这才张嘴咬了一大半,咕叽咕叽嚼着。
琬星也给父亲剥了根香蕉,送到嘴边,徐炜轻轻推开了,冲徐天海道:“官司打的怎么样了?大半个月不见人影,连个音信都不通报。”
还没等徐天海答话,张雪萍将剩下半根香蕉都塞到儿子嘴里,淡淡地开口:“你没看见儿子把胳膊都摔了,一回来就问公事,那俱乐部能比我儿子胳膊还重要?”
徐炜闭上了嘴,端起冯妈递上的茶,刚要喝一口,看到妻子瞥过来的一眼,清了清嗓子,换了话题:“那——回头请王主任过来看看,暑天伤口容易感染,还是小心点好。”
“没事的,养养就行。”徐天海小声答道,王主任是徐家常年御用军医,家里也有个保健护士,老爷子很少上医院,每隔一段时间就在家里做做身体检查。
“那怎么行,伤筋动骨一百天,最近就住家里,单位先别去了,让王医生每天都过来检查一下。”张雪萍下达新的指令。
徐炜刚要说什么,想了想又不作声了。
徐天海也想说什么,却被一直微笑不语的琬星抢了先:“行了妈,哥离不开他那帝王帐,再说陪着你,别的事都不做了吗?这胳膊怎么也得一两月才好呢,那边离不开哥,你放心吧,我给哥煲爱心汤,替你盯着他。”
“你?行吗?就爱啃面包吃沙拉。”张雪萍很质疑。
“我不行,你行啊,大不了我每天替你把煲好的汤送过去。”琬星冲徐天海眨眨眼。
张雪萍揉着太阳穴叹口气:“唉,这要是娶了媳妇,用得着我这么操心吗。”
“实在不愿回来住,让司机每天送你过来,这边吃完饭再回去,免得你妈担心。”徐炜看了看妻子,对儿子道。
徐天海嗯了一声,继续听着老妈唠叨关于骨伤各方面的陈年经验。
琬星悄声凑到徐天海耳边:“一物降一物,你怎么谢我?”
“买你最喜欢的,算我的。”徐天海笑道。
“那必须的。”
徐炜叹口气,气还没落地,就被妻子一个眼神扫没影了,真是一物降一物!
全家人好久没坐在一起吃顿饭了,古色沉香的餐桌布满丰盛的菜肴,徐炜话不多,偶尔一撩眼皮,儿子的饭碗被张雪萍不遗余力地填充,自己倒没怎么吃,女儿笑笑地把盛好的汤放在父亲手边:“爸,趁热喝。”
张雪萍也给儿子盛了一碗,徐天海摇摇头,嫌烫,张雪萍吹着碗上的热气,一下一下的。
徐炜终于开口:“你干脆喂他喝得了。”
徐天海停下筷子,自己接过汤碗缓缓搅动着。
张雪萍轻哼一声,拉过汤碗继续搅动道:“我又不是没喂过。”
徐炜鼓了鼓腮帮子,啥话都咽回去了。徐天海端着折翼的翅膀安静地吃着碗中的饭菜。
餐桌上一时无声,琬星夹了块鸡腿放入父亲的碗中,朗声问:“哥,你这次出门时间可不短,哪儿这么好?给我介绍介绍呗。”
徐天海重新打起精神来:“墨田,一个海滨小镇,风景不错。”
也许是错觉,徐天海话音刚落就觉得餐桌上的气氛凝滞了一下,至少除了琬星,其余两人都有种突然而至的安静,就连一向刨根问底的老妈都端着筷子盯着自己,不知是没听清楚徐天海说的“墨田”二字,还是对墨田一无所知而茫然。
“墨田离咱们不远,开车三四个小时,火车也就五个小时,很方便,诶,琬星,你倒可以组织你那帮狐朋狗友去玩玩,真挺不错的,那里现在发展得很好……”
“你去那儿干什么?”张雪萍打断了儿子的话,声音有些凛然。
徐天海一愣,老妈的脸色失去了柔和,再看看父亲,阴沉如常,却又哪里说不出的抵触和警觉。
“怎么了?我就是去旅游,散散心。”徐天海掏出手帕擦了擦嘴角,目光游弋在父母身上。
“好不容易度个假,放着欧洲、美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