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儿子的老两口无声地戳在楼前的甬道上,直到儿子的车再也看不到了,张雪萍急声低唤:“老徐……”
徐炜一抬手制止了妻子,转身回屋:“去把陈悦给我找来。”
苏湛没想到有人比自己睡得还晚,从酒吧回来刚刚躺下,手机就响了,急忙接通怕吵醒隔壁的妈妈,徐天海的声音带着几分暧昧不明的低迷:“在做什么?”
心还是不受控制地狂跳几下,这声音听上去陌生又熟悉,有点没好气却又不自觉地想笑:“在做全国人民此时都想做的事。”
那边的反应很迟钝:“全国人民都想做什么?”
“……”
“……”
苏湛呼了一口气:“全国人民这个钟点都想睡觉。”
“谁说的?你说的是老实孩子。”
“那不老实的呢?”
“月黑风高杀人夜,偷鸡摸狗怕天明。”
“那您算哪派的?”
“我……我算是孤枕难眠,风月债难偿的……”
苏湛一时无声,心又乱蹦起来,有些人怎么一到了晚上荷尔蒙分泌就旺盛呢?和白天判若两人。
“为什么不给我短信?”徐天海话锋一转,语气也变了。
“我回了,你没看见吗?”苏湛扭开了床头灯,估计这电话一时半会结束不了。
耳边传来一声轻哼,苏湛静静地领受,有些话是说不清的,自己干嘛要给他发短信?又不是他什么人,也没和他怎么着,亲了嘴又能怎么样呢?一个外来人,走了就走了,说是一定回来,可……这不是还没回来吗?何况,他不想给他一个错觉,他会缠着谁,他不是沈欢,也不是亚力,他有自己的生活,有妈妈,得活得踏踏实实的,不能想那些不靠谱的事,虽然这两天总想着,想得心烦意乱。
徐天海也等了一会儿,苏湛怎么不说话了?生气了?就因为自己言语上有些亲昵?嘴都亲过了,怎么还这么腼腆矜持呢?早知道就不光亲嘴了,唉,对待苏宝宝这种贞洁烈男,有时不能太心慈手软了,容易蹉跎了岁月,必须从身体到心里都得给他烙上一个深深的徐氏印记,这样才算真稳妥,再见着了,可得好好琢磨琢磨,实质性进展是下一步计划中的重中之重。一念及此,徐天海就微微发热,从脸蛋到脚底板都热乎乎的。
“你找我就是为了问这个?”苏湛打破沉默的僵局,仿佛又看到徐天海半睁不睁的双眼鬼火粼粼。
好半天才听到徐天海的声音淡淡地有些沙哑:“我骨折了,胳膊上。”
这淡淡地沙哑中潜动着一股巨大的看不见的气场,隔着电话线苏湛都能嗅到扑面而来的专属于徐天海的气息,想不紧张都难。
“什么?怎么搞得?你这才刚回去。”苏湛的确担心了,原来他离开墨田还是个麻烦,只不过成了别人的麻烦,现在这个麻烦夜不能寐,通过几百里地蜘蛛网般的通讯网络又传送回来了。
徐天海心里吹来一缕滋润的小风,苏湛紧张的语气深得朕的欢心。
“因为你的短信。”徐天海将浴后狂奔,赤~裸摔倒,折断手臂等一系列复杂的过程只浓缩成六个字丢给了苏湛。
六个字,老子终于还给你。
自然,苏湛一头雾水,莫名的紧张,觉得和自己脱不开关系了。
“我?我的短信?”
“嗯,为了看你的短信我才滑倒的,正洗着澡,什么都没穿,一整天,结果……才六个字。”徐天海的声音越来越轻,越来越弱,回旋在苏湛的耳边。
苏湛迷瞪着双眼呆坐在自家的双人床上,以对徐天海逐日加深的了解,迅速重组这句话背后的真正含义,大致是:等了一天的短信,洗澡的时候终于赶上,光着跑出来,摔倒了,胳膊骨折了……重点就是:胳膊折了是其次,对于六个字的回复,极为不满,目前从讨个说法上升到罪魁祸首如何补偿的阶段。
苏湛此时对自己产生了由衷的佩服,也对学好中文有了更深刻的认识,面对表达低能的徐天海,不仅要具备过硬的文字理解力,还要有通过表面字义领悟其更深邃的内涵精神,甚至触及到对方的灵魂,方能与之沟通无限,心灵契合,于是,在没经过理智上的认同时,善良的天性糊里糊涂地掉进了徐天海的气场漩涡:“那……要不我看看你去吧?”
徐天海那里已是春风吹又吹,吹绿了柳树,吹红了桃花,龙颜大悦,很温婉地替别人着想,却丝毫不留一点余地:“那太好了,一个人就是这点不好,真遇着事了,还得瞒住父母,只是……你那儿离得开吗?不是很忙吗?”
是啊,快餐车和酒吧每天客流量很大,周末还有半天的义务劳动,现在进入旅游旺季,到处都是活,也不想把妈妈一个人留在家里,阿涛、苹果他们也都忙,苏湛迟疑了,心跳加速,挣扎着,怎么突然想着要去看他呢?自己答应的是不是太快了?有些草率,很想反悔。
徐天海这边的心跳也过二百了,再努把劲:“你要是能过来把那张照片带上,我已经请人再查了”。
“真的?”苏湛几分惊喜。
“嗯,真的。”
苏湛还在犹豫,仅剩下最后一点残存的意志了。
“……我想你……”被自己的心跳弄得难受,徐天海直接抛出三个字,惴惴期待,却很享受对方坍塌在最后三个字的重磅冲击里。
苏湛的确被炸到了,有点晕,还有点喘不过气来。徐天海隔着电话听到那边传来打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