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做长辈的管得也是太多。”她潇洒地挥挥手,“霍诚定为了女儿的婚事开心,成天精力充沛地应付专程赶到香港的各方宾客,我好歹也得陪着过场,所以累得慌,结果他却说这是提前预演,等你将来办婚事的时候,我可以不费什么工夫便掌握好分寸。听听,这是什么话!”
远景似乎美妙,但我却并不期待那一天,您能懂我吗?
最后的一天,霍家的喜悦情绪爆绷。而母亲对礼品的挑选和操持婚礼细节的高超技术得到了全家老小的敬佩,看得出,这一次出力,霍小姐已为章女士打高了很多分,因此她俩的关系变得亲密起来,看得出,母亲为此很高兴,当一个人投入和认可自己的生活圈,并获肯定时,都会表现得满足。
婚礼在山顶别墅举行,天公作美,经过前期的排演,露天场地基本就绪,甚至草坪都被修得一丝不苟,各式花卉令人心旷神怡,新娘新郎的所有配备都已到位,好像一场电影开拍前繁琐的准备工作,无一不需要操办者的细致周到和周遭人的热情合作,这样的一天,不是不期待的,几乎人人都在憋足了劲等着这个晚上的到来,然后凶猛地发挥一下。
远处华灯初上,这边灯火与烛光璀璨交融。阿齐披着国际知名婚纱设计师的精心杰作款款步上红地毯,美得像一朵莲,而钱永,那个时憨时滑的男人,在这一刻,晋升为王子。都市的传奇何止由美女缔造,男人有时也在奢望更多,无论输赢,没有人真正厌恶头顶上的光环。
周晴是伴娘,米色套裙端庄秀丽,没有抢新娘的风头,是种极有分寸的美。
长辈相见,分外亲厚,华莱士看着自己这一双出众的子女表情神采奕奕,母亲与周建霖一碰头,后者对我赞赏有嘉,这使母亲很自豪。主厨是从星级酒店请来的法国厨子,精致的自助餐,香槟、鱼子酱供应充足,贵族的戏码。我即使已经习惯,却无法真正投入。
我的身份再次成为夹心饼干,微妙的存在感使我成了半场的焦点,很多宾客上前来主动与我攀谈。而昀森的义务则是招待各类人士,与大众寸步不离,自然也成了各家到场媒体争相拍摄的宠儿,而我对镜头则是能避则避。今天的他真是耀眼,挺拔的深灰礼服穿上身,一派高贵从容,惹得周围人纷纷侧目欣赏,我知道他并不喜欢这样的应酬场,但是为了妹妹,他也勉为其难全情配合。
舞会开始半小时后,周晴换了长裙,微笑着向我走来:“能不能请你跳个舞?”
“荣幸之至。”我领她转到舞池,她已经是我今晚的第五个舞伴,也许别人说的没有错,女人缘我一向是有的,但我的心思却常常不在那上面,现在又遇上了昀森,我倒似乎成了一个奇异的绝缘体,自己都迷失了。
我与周晴共舞的一幕,自然没有逃过有心人的眼睛,之后不只一个亲友劝我“归顺”,令我很是头疼。
当天我见到了一个神秘人物——宋启山,泰华集团的大当家,华莱士的表兄,香江响当当的商界钜子,在母亲的婚礼上,我并没有见到这位传奇人物,听说当时他在东欧谈判,而这一回,他不会再为其他什么事耽误了出席。
他的年纪跟华莱士差不多,看我的眼神有种和蔼的探视意味,被慈爱掩下的精锐带着只有他那个时代才磨砺得出来的凌厉风范,真正不怒而威,不可轻易接近——一个在世俗中打过滚的硬派人物。我会特别注意他,实在是由于他对昀森表现出来的过度欣赏和重视,他一直希望昀森未来能进入泰华接棒效力。
昀森之前就跟我多少提过这个大伯,当时还不甚在意,毕竟最终的选择权在昀森自己,但现在我突然不这么乐观了,泰华实业已发展为家族产业,而这位大伯明显习惯力挽狂澜,并不容许晚辈作怪。这个观点在第二天的“重大意外事件”中得到了充分的印证。
可我没想到暴风雨会来得这样快,几乎没有给我们多余的喘息时间,特别是发生在我们暂时不想惊扰他人的幸福时刻、不想及时公开情事之后,这转变无疑是危险致命的。
30
时间过了九点,舞会才进行到一半,昀森好不容易得到半刻喘息的机会,于是退到外围透口气,他用眼神示意我跟他上去,结果又让我在二楼休息室等他一下,他需要回房间换一身不那么约束的轻便西服。我都觉得有点累,今天的主角和家属的辛苦可想而知。
二楼腾出六间房作宾客休息室,门把上有个牌子,一面是“勿扰”,显示的那面是“请进”,最后一间尚空着,进去后在沙发上坐下。十分钟不到,昀森走进来随手关上门,看里面只有我一个,于是露出了那种很放松的笑,然后缓缓踱到我面前。
“要不要去楼下花园?那儿空气好些。”
“怎么都没看你坐一会儿?”我站起来。
他随意拨了拨自己近日略有些长了的头发,一边牵住我的手,一边摸上我的脸:“看你怎么比我还累的样子?有没有搞错?”
“太久没有舞会,功能已经退化。”
“别逗了,我看你就是跳舞跳累的!技压群雄,风头正劲哪,杜先生。” 他不无调侃地反驳。
“过奖。”
“今晚可别给哪位千金什么暗示,免得人家过后找上门赖定你。”
“你管得可真宽,听起来像是要盯着我似的。”
“也差不多了。”他自己先笑出来,放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