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纱的亲戚都不在这里,我的朋友也不多,人少一点反而会比较自由,气氛好一些也说不定。其实我也不是很懂该怎么准备,到时候可以的话,想请你帮忙,租礼服啊订婚宴啊什么的,便宜一点的......"
肖蒙的反应是从鼻子里不屑的一声冷哼,正热情地滔滔不绝的男人冷不防被浇了冷水,哑然地闭上嘴。
"我不去。"
"......"男人的表情尴尬得有点悲惨,勉强微笑着,"什么啊,你就赏脸来一下吧,不会耽误你太多时间的。"想活跃气氛地调侃着自己,"我就只有你这么一个体面的朋友,结婚的时候要是你能来,我也会有面子一点......"
"结什么婚?别笑死人了,"肖蒙因为胸口那点郁积的愤恨而更加无情,"哪来的钱?想要小孩,有女人肯为你生吗?你养得起吗?欠了一屁股债都还不清!一把年纪的人了还这么没大脑,谁有时间陪你做这种无聊事!"
男人挺直了背想反驳,但终究不愿意吵架般地垂下眼睛:"我们不说这个了,吃饭吧。"
声音里有轻微的失望,夹菜的动作也变得迟钝。
肖蒙用力丢下筷子,手指微微发着抖,真有撕开男人衣服当场强暴他的冲动。
"我走了。"在做出蠢事之前,他粗鲁地推开椅子站起身来。
"肖蒙!"男人的姿势没法立刻站起来,忙一把拉住他的衣角,"你又怎么了?"
"我要回去加班。"冷漠地居高临下看着眼圈有些发红的瘦弱男人。
"你......"加彦噎了一下,低头灰心地望着那些还没怎么动过的饭菜,"吃完再走吧,天气这么热,菜放到明天会坏掉,可惜了。"
"那种便宜东西谁吃得下。用这种菜请客,你到底有没有神经?!"
男人抖了抖,缩回手,羞耻地垂着头,有些哽咽起来。
买不起肉质鲜嫩的黄鱼,他就蹲在卖鱼的摊子前选那些廉价的短小的鱼,煮好以后一条条剔去中间的骨头,弄成鱼羹,觉得也一样美味。虾昂贵了些,但附带着一起打捞上来的,那些细小的虾米会便宜很多,他剥了一下午,总算弄出一小碗米粒大的袖珍虾仁。
手指和眼睛都痛得不得了,但闻到久违得有些奢侈的香气时,还是很高兴。侥幸地希望肖蒙不会觉得太差。
果然不论怎么努力,虾米就是虾米,杂鱼就是杂鱼。
他是傻了才会抱有期待。
"肖蒙。"
推门准备离开的时候听到男人在背后压抑的乞求般的声音:"婚礼你会来吧?"
"我去干什么?"肖蒙嗤笑。
"可我们这么多年朋友......"
没等他说完肖蒙就走出去,冷淡地甩上门。
3
虽然清楚是自己反应过度,加彦尽管软弱,时间内也不会主动来找他。等待的过程中肖蒙还是不免心浮气躁。
一想到搞不好加彦真的会不通知他就结婚,他就连做梦都在诅咒那个见鬼的婚礼。
日子一天天过去,仍然没有接到任何消息,原本认定那女人不可能对加彦认真的想法也变得不确定起来。于是开始频繁地梦见加彦和女人婚后幸福恩爱的样子,然后在杀气腾腾中怒火冲天地破口大骂着醒来。
好几次按捺不住,要亲自上门去质问,但车开到半路又觉得自己简直是在发疯才会向人低头。
他死也不会承认自己有失恋的心碎感觉,快让那个白痴男人带着那赌鬼女人滚出他的人生吧!
但心情为那个人而郁卒却是不争的事实。
只能在幻想里报复一般恶狠狠地自我满足的自己实在太悲惨了,他怎么也想不通自己为何会沦落到要靠低级的性幻想生存的地步。
以他的条件,想要什么样的恋爱或者床伴都很容易,偏偏就执着地想要那个人,想得整个人都像要烧起来一般发热发狂,脸上却还要故做冷静。
明明就是那样差劲的没用男人,笨手笨脚得令人讨厌。
......
可在厌恶的同时,脑子里也总会吓人地冒出"其实很可爱啊"这样噩梦般的,需要马上扼杀掉的想法。
开始还以为只要多发掘一些那家伙的缺点,多说两句他的刻薄话,拼命挑剔他,冷眼观看别人欺负他,当他的面毒舌他,就可以如自己所愿般,正常地讨厌这个人。
可越是嫌弃,就越是变本加厉地在意那男人。
想激烈拥抱加彦的念头,也是强到无论怎么样都杀不死的地步了,他才无可奈何地放任自己想象。反正思维这种东西不怕被人看到。
只要不说出来就好。
因为次日是周末关系,那天下班就和公司里的同仁去稍微喝点酒,无聊地听他们抱怨家庭的负担,小孩子总请不到合适的家庭教师,以及为什么十年前完全看不出老婆日后会变得这么凶悍之类。
平时他绝对不会有耐心了解这种话题,但因为加彦一再提到结婚,不自觉就对这些事在意起来。
但听了半天,耳朵眼也只被大同小异的牢骚和苦恼塞得满满,完全体会不到加彦所向往的那些东西有什么好。正想着真该让加彦也来听听前辈们的经验之谈,谈话的中心却突然转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