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珏以为钟寒是老大,没想到老大上面还有老大。
钟寒的老大姓梁,排行第七,所以道上人叫他梁七,钟寒叫他七叔。
梁七六十大寿,钟寒自然要郑重选好贺礼登门。燕珏现在是钟寒的养子,必然也要跟着去。
这是燕珏第一次参加这种宴会,服饰上钟寒没有马虎,专门找了设计师定制了一套略带欧式宫廷细节的西服,穿在燕珏身上,衬得他更加面如冠玉。
钟寒满意的点点头,拍了拍燕珏的后腰:“走吧。”
宴会的地点在山上的私人别墅。车进入主道便有层层的关口,安检系统做得非常完善,就是到主会场有些费时。
生日宴规模很大。来的人均盛装出席,身价显赫。
入场前钟寒特意安慰燕珏,告诉他不要紧张。燕珏呼出一口气,昂首挺胸地站在钟寒身后推着轮椅,旁边还有笑盈盈的夏炎修和面无表情的沈川。
“哈哈哈小寒来了!”梁七穿着唐装,笑容满面精神矍铄,头发用发胶打理得整整齐齐的,看起来就是一个和蔼的老人,完全不会让人觉得与“黑”字扯上关系。
钟寒笑得真诚:“七叔,生日快乐。”
话音刚落,沈川躬着身子送上贺礼。
下人接下后,梁七笑呵呵地说:“小寒破费了。”
钟寒谦逊地道:“应该的。”
“小寒就是比梁扬懂事。”说着,梁七佯怒,冲着自己身旁的年轻人说:“梁扬!见到你寒哥怎么不打招呼!”
这时燕珏才把目光投向对面的男子。
梁扬岁数不大,二十出头。个子高高的,面色是那种不健康的白,吊梢眼,看起来绝非是善人。他是梁七的儿子,也是唯一的孩子。梁七许是杀生太多,年轻时不育。在梁扬没出生前,梁七一直把钟寒当做自己的儿子,明里暗里都有培养钟寒当继承人的意思。可造化弄人,梁七老来得子。许久前一夜fēng_liú的妓女借了高利贷,生活不下去了,领着半大的孩子来投奔梁七。梁七起初不信,做了亲自鉴定才确认,给了妓女大笔钱,买下了儿子,这才有了现在的梁扬。亲儿子的出现立刻威胁到干儿子的位置,局势开始出现变化。所以,在梁扬眼里,钟寒是他最大的威胁。
梁扬上前一步,咧着嘴要笑不笑的样:“爸爸说得是,寒哥一直都是我学习的楷模。寒哥,外面天气有点凉,你这身子骨不好,来喝口热茶暖暖身。”说着从侍者的餐盘上端起一杯茶水,表现蹩脚的演技,手一歪,哗啦啦地洒在钟寒的大腿上。
“呀!”梁扬假惺惺地惊呼:“寒哥,你没事吧?”
燕珏先一步反应过来,掏出手帕蹲下来擦拭。
梁七厉声道:“梁扬!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是是是。是我的错,是我太不小心了。”梁扬点头如捣蒜,对着钟寒说:“还好是寒哥,烫了应该也没什么感觉,这要是换一个腿脚好的人,那我罪过可就大了。寒哥,您说是吧?”
话中带刺,燕珏擦拭地手停顿了一下。
钟寒却一笑置之,波澜不惊地说:“梁扬说得是,我皮糙肉厚,再加上一双废腿,没那么矫情。”
梁七早就知道梁扬处处针对钟寒,可自己的亲儿子又舍不得多说。他叹了一口气:“小寒,跟七叔去屋里换一条裤子去吧,湿乎乎的,铁定是不舒服。”
钟寒没有推托,笑答:“好。”
钟寒跟着梁七走了,但梁扬却没走。他眼神在燕珏身上打转,轻佻地问:“这位美人是谁啊?”
燕珏没理会,沈川帮忙替答:“梁少,这位是寒爷故人之子,来钟家寄住几日。”
“故人之子?哦——”
梁扬尾音拖得很长,眼神阴森森的。他呵呵一笑,转身离开。
夏炎修终于憋不住了,咒骂一声:“早晚撕拉这个杂碎的嘴!”
沈川推推眼镜:“人多嘴杂,说话小心。”
夏炎修表情秒变,甜蜜蜜地去拉沈川的胳膊,笑说:“好,小川说的哥哥都听。”
沈川淡定的甩开胳膊,对着燕珏说:“燕少,寒爷可能要等一会儿才回来,您有什么想吃的东西吗?我帮您去取。”
燕珏摇摇头,有些担心地问:“寒爷没事吧,你们不用跟着吗?”
“没事,七叔对寒爷很好。”
“那就好。”燕珏默默地把手帕放回兜里。
夏炎修不放过撩沈川的每一个机会,没骨头似的靠在沈川身上:“小川,你想吃什么?哥哥帮你拿,好不好?”
沈川闪躲开,整理了一下衣襟:“你离我远一些。”
夏炎修又靠过去,沈川再躲开。靠过去躲开,靠过去躲开,锲而不舍,反反复复。
燕珏感觉他们兄弟之间的感情有些奇怪。你要是问他哪里奇怪,他又说不出个所以然,就是待时间长了十分不自在。燕珏他不想自讨没趣,靠在一边,一个人静静地待着。
钟寒没有回来,燕珏在会场有些无聊,他看着不远处还在黏黏糊糊的兄弟,抿起嘴,转身出去透透气。
别墅的后院有一小片花田,晚风拂过,叶子间相互摩擦发出沙沙的响声。燕珏驻足,静下心欣赏。
“美人儿,好巧啊。”
陌生声音响起,燕珏机警地回头,梁扬阴魂不散的站在斜后方,咧着嘴笑。
燕珏没打算和这种人多接触,但也客客气气地说:“没想到梁少在此休息,实在不好意思,我不叨扰了。”
“别急着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