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我儿子有什么……”
“他辱骂了我将近三分钟,这就是你家儿子的素质么?”花雾从哥哥身后走出来,笔直注视着女人发怒的双眼,不再刻意压低的声音清脆如玉石落盘。
女人楞了,完全没想到看起来单纯内向的少年会作出反击。
“他交朋友的方式就是把一个人从头到尾讽刺一遍吗?”花雾眨了下清亮的眼睛,毫不掩饰的视线落向被女人抱在怀里的艳丽少年,“然后再把一个人从家世、家人到人格全部数落一次?这就是你的素质么?这就是你交朋友的方式么?”
花雾虽然有些不善言辞,不爱跟陌生人说话,但这不代表他不会反驳。
灯火辉煌的大厅突然安静下来,众人听到那个少年表情平静地说了最后一句话:“我不喜欢你这种交朋友的方式,所以我不想跟你交朋友。”
周二远远望着少年被众人所注目的身影,单薄纤瘦像一株在猎猎寒冬中迎风挺拔的小树苗,如此小的身体却在一瞬间爆发出强大的能量,那双澄澈似玻璃珠的眼睛亮得夺人心魄,连满室灯光也失去色彩。
周二嘴角的笑意慢慢加深:“小花真是一个有趣的孩子。”
周日:“……那个孩子恐怕不会再靠近我们了。”
刚才幺弟看过来的眼神,仿佛在无声抗拒。
大厅中间,艳丽少年觉得自己在大庭广众之下受到充满恶意的羞辱,抬头狠狠瞪着花雾,咬牙切齿说:“刚才我跟你聊·天的时候怎么不见你这么能说?你是故意的吧?”
花雾真诚地看着他,“我只是想等你说够了再揍你。”
艳丽少年:“……”
不再搭理他,花雾抬头看了所有人一眼,一群群人站在耀眼的灯光下,衣着鲜艳,举止优雅,妆容美丽。
这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他不喜欢。
花雾垂下眼,转身朝大门走去。
“小八!”
身后不知是哪个哥哥在叫自己,花雾不想跟他们说话,不想见到他们,开始跑了起来,跑过长长的庭院,古朴的大门缓缓打开,花雾顺着还未完全打开的门跑出去。
夜晚的风很凉,呼呼地刮在脸上,花雾不断向前跑,身体很热,脸却凉凉的。
不知道跑了多久,花雾缓缓停下来,弯下腰捂着胸口控制呼吸。他满头大汗,汗渗透了衬衫,粘在后背很不舒服。
等缓过劲来,花雾直起身,环视周围,发现自己站在一条马路边上,马路对面有一家烧烤摊,烤烟飘散,香味缭绕。
眼巴巴看着那家烧烤摊,花雾肚子咕咕作响,晚饭没怎么吃,现在饿得慌。他坐到树下,脱掉西装外套,解开马甲扣子,翻找着衣兜,全身只有一部手机。
摸了摸空荡荡的肚子,花雾想着,要是妈妈还在,现在回家就能吃到香喷喷的蛋炒饭,还有清爽的小米粥。
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来电显示人是七哥。
花雾静静等着铃声响完,翻出食人花父亲发的短信,看了一会儿,点开他的号码,手机贴在耳边,嘟嘟作响。
大约响了十几秒,那边接了起来:“喂?”
性感的声音透着一丝沙哑。
花雾紧张了,抓着马甲扣子捏来捏去,“喂,周先生。”
“花雾?”周朝笑了笑:“孩子,你应该叫我爸爸。”
花雾没作声,扣子快被他拽下来。
周朝饶有兴趣地说:“怎么了?今晚不是有宴会吗?身为宴会的主人不可以偷懒哟。”
花雾看向马路对面的烧烤摊,朦胧的路灯照下来,竟让人觉得有点温暖。
他轻轻说:“我想回公寓住,可以吗?”
手机那头久久没声音,好半响,周朝开口:“告诉我理由。”
花雾抬起头,天空苍茫,月光薄凉,星光点点。他抿紧嘴,抱着衣服站起来,说:“不习惯。”
周朝轻笑:“你会习惯的。”
隐约觉得事情没有商量余地,花雾郁闷地挂断电话,蹲在树下,隔着一条马路遥望对面的烧烤摊。
默默发着呆,他想,作业还没写。
主屋那边,周二看着周五紧追花雾而去,对站在旁边的周一温声说:“大哥,晚点我把刚才出声的名单给你。”
周一点点头,转身离开。
大厅中间的母子俩被宴会主人晾在那,面露尴尬。
见家里几位少爷又各自忙各自的事情去,一点儿也不理会大厅的客人们,主屋管家连忙站出来主持现场,心里深知恐怕明天又有流言在传播了。
兄弟几个来到主屋二楼的起居室,周日走进门,连播了几个电话给幺弟,没接,“小八没接,他会跑去哪?”
“老五会找到他的。”周二随意倒了一杯酒,轻抿一口。
周日抓抓头发,靠着墙,皱眉看向云淡风轻的二哥,说:“二哥,为什么要这么匆忙举办宴会?难道二哥不知道小八会有抵触心理吗?”
周二没回答。
周日转而看着周一,眸光微闪,声音沉了下来:“大哥,难道你就由着二哥?”
周一:“这次宴会由二准备。”
言外之意便是他不做干涉。
话音刚落,周日刷地站直身体,一声不吭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