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希望……我们能永远都当好朋友……」
「原来你会和好朋友上床。」
「不是这样的!我……」对方过于直接的发言,令他羞愧得无地自容。「我没有想到昨天晚上会变成那样啊!」
「原来如此……昨晚发生的事情并非你愿意发生的,是吗?」柏慕尧的嘴角绽放一抹微笑,却隐含着强烈的嘲弄意味。
「所以你的意思是,因为你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这只是你一时冲动,只是顺着周遭的气氛、顺着我的意思反应而已,这一切,都不是你自己选择的?」
不是……自己选择的吗?的确,他不认为他们应该越过朋友的界线拥抱彼此,也许,这只是为了宣泄性欲所衍生的错觉、只是在情绪牵引下短暂的迷失而已。
但他心里明白得很,是自己伸手拥住了一直视为好朋友的人,是自己吻上那看似冷漠的唇,沉溺在彼此紧紧相系的温暖和愉悦之中……
这样,还不算是自己的选择吗?
纠葛的情绪不断在心中拉扯,他拼命思考问题的解答,却怎么也找不出满意的答案,当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好友早已不见踪迹。
「慕尧?」寝室里静悄悄的,没有人回应。
意识到对方已离去的现实,他急忙冲出寝室,沿着熟悉的走廊跑到校门口,一路上仍遍寻不着好友的踪迹,最后终于在路旁的公车亭内,看见那道熟悉的身影正被缓慢靠站的公车渐渐遮掩住。
他用尽所有力气呼唤着对方的名字,希望能唤回那个人的注意力,但未曾减弱的雨
势掩盖了他的声音,即使喊到喉咙沙哑,始终不见对方再回头看他一眼。
无视于他的祈求,公车再度缓缓开动,好友的身影也就此消失在视线范围。
他知道,如果就这样放手,就再也见不到这个人了。
拭去脸上交织的雨水和汗水,齐松龄一咬牙,转身跑回学校,跨上机车,从不飙车的他,以最快的速度沿着公车离开的方向追去。
在暴风中,机车不时偏离行进方向,只能勉强前进,迎面袭来的大雨不断冲刷视线,眼前的画面开始扭曲变形。
好不容易,在通往市区的大桥上发现载走好友的公车,他正打算急起直追,突然一阵强风袭来,歪斜的机车在路面打滑,朝着预想外的方向冲向桥边。
刹那间,他只觉得自己凌空飞起,身体掠过桥墩和狂风暴雨,沉入桥下汹涌的溪水,全身仿佛被冻结在寒冰之中。
好难过……好痛苦……他无法呼吸,无法思考,冰冻的水流朝他挤压而来。
「松龄!」呼唤自己的声音忽远忽近,一张模糊的脸在眼前飘怱不定。
是谁?是谁在呼唤着他,是谁握着他的手,最后却又放开了?
「不要放开我的手!求求你,不要放开我……」
他想开口回应,但灌进嘴里的水梗住他的喉咙,阻隔了他的呼吸。
直到他再也听不见对方的呼唤,任凭侵入体内的寒冷夺去他的知觉,侵占他仅剩的意识……
从惨叫声中惊醒,仿佛要清除残留在喉咙深处的液体,齐松龄蜷曲着身子死命咳嗽,咳到面红耳赤,连眼泪都流了出来,才意识到刚才那蔓延全身的恐惧,不过是恶梦一场。
他不只一次作过即将溺毙的恶梦,毕竟这是他的亲身体验。
三年前的台风天,为了追回离去的好友,他在风雨中骑车狂辗,却意外跌落桥下,虽然幸运捡回一命,但对于之后发生的事情也毫无印象,更因此罹患了难以向他人启齿的恐水症。
一旦回想起那侵入所有知觉的窒息感,尽管事隔多年,他还是背脊发冷,下意识抚摸自己的喉咙,却看见手上缠着纱布,还渗着些微的痛感。
「怎么一回事?这里是哪?」
一仰头,泛黄的天花板上,老旧的日光灯有些闪烁,低头一看,自己正躺在简陋的床上,身上盖着印有医疗标志的绿色棉被,四周不时传来暖气运转的声音。
齐松龄试着回想自己的遭遇,头却隐隐作痛,抬手按住发疼的头部,才发现连额头都被包扎起来了。
「好玩吗?」这时,身旁响起冷冽到近乎冰点的声音。「自杀游戏,真的那么有趣吗?」
「慕尧……」口中不自觉地低吟出连梦中都在呼唤的名字,转过头去,只见坐在病床旁的人双手环胸,向他投以怨怼的目光。
「请问你要在我面前上演几次自杀秀?」
「自杀?」齐松龄无意识地重复对方的话,记忆也慢慢回到脑海中。自己挣脱对方的手、沉入水中的绝望感,他忘也忘不了。「原来我还活着……」
「废话!我不会让你死得那么一了百了,我还得感谢你让我同时享受跳水和冬泳的畅快!」
「原来……是你救了我……」
「要不然呢?」
即使柏慕尧冷冷地补上一句「你以为还有谁会来救你」,难以言喻的感动还是涌上齐松龄心头。
他偷偷打量着脸色极差的男人,少了眼镜的脸庞看起来疲惫不堪,平常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也散乱在额前,憔悴得如同刚经历一场混战。
就连以往套着笔挺西装的修长身躯,也换上品味差了一大截的连帽运动衫和长裤,尽管让他看起来年轻许多,可惜现在的气氛根本不适合赞叹。
齐松龄低声说了谢谢,问道:「这是哪里?」
「我朋友的诊所,他已经帮你处理好伤口,虽然流了不少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