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光彩的眼睛仍然艳丽,再是死气沉沉也能吸引人,肖孺的命躲不了逃不掉。肖孺的一生仿佛都被什么牵动着向前走,一路以来全都是冷漠。
与楼一离开的第二个夜晚,肖孺梦见银窟。
银窟说:“你走吧,我们本就不是一路人,现在一切都发生了。”
“如果不是道印,我不会爱你。”
“你是我的劫,但破除这个劫,便是杀了你。”
“孺儿,我们之间没有未来,也不会再相遇。”
“我走后,你好自为之。”
肖孺想说不字,但搁置梦境,终究一个字喊不出来。
自己也有错。
肖孺惊醒,起身已在一间客栈,楼一不在,下床的时候被被子缠倒,跌到地上,肖孺才明白,自己真的很没用,眼睛已经瞎了!
楼一赶忙放下手里的东西,去搀扶肖孺:“有没有摔到哪儿?!”
肖孺挣脱:“放开我……我要回去……”他要去找银窟问个明白。若是银窟,不会如此对他。
肖孺长长的青丝没有梳理,披头散发,似泣非泣,却美得风情,夹杂着含苞待放的诱人。
楼一喊道:“就算你回去,他们也不会告诉你!”
楼一说的话,让肖孺的心头震了震。
肖孺靠在门栏上,虚弱得好像立马要滚下去,他回头看着声音来源的方向,眉头似蹙非蹙,哽咽着说:“为什么?”
楼一手臂一揽,将人捞远木栏杆,说:“你是拥有道印的人,不管是什么借口,都脱离不了你的身份。注定无法安心。”附在肖孺耳旁低语。
因为是道印选中的人,所以注定无法逃离。
见肖孺不再反抗,楼一将人送回屋内,说:“我只是去要了些吃食,下次不可再乱动。”将人按在座位上,喂饭。
若非肖孺真的是瞎了,楼一还会以为肖孺盯着自己的时候,神情里的专注惹人离不开眼,却是盯着盯着,肖孺默默哭了出来。
肖孺第一次哭,是被流耶·侵·犯的那日,银窟抱着他安慰。那个时候,肖孺在想,若是早点遇上银窟,自己可以选择带着曼因、师傅和他,他们四个一起远走他乡生活,其他的什么也不求。
却,为何,每次自己孤立无援的时候,他们都不在自己身边?
楼一对他很好,曾经还在昂国的时候,总是请他喝桑浆果酒,曼因说桑浆果酒是尚秋萝的果子,是昂国的果树,花期为夏末,到了秋天就能吃上桑浆果,从那个时候认识,肖孺也只是想亲近阳光的楼一而已。
肖孺抽噎了一会儿,抹掉眼泪,岔开话题说:“我饿了。”
楼一被肖孺颇有些可怜的表情看得心疼,说:“那我便喂你吃。”楼一想,如果自己一直在肖孺身边,他可以作肖孺的眼睛,他不在乎肖孺的缺陷。
哭过之后,肖孺消化了自己回不去的事实,也总是听楼一说:“你的因果从出生注定,你所失去会是别人所珍视,你所珍视的不一定会失去。跟着心走。”
肖孺无奈楼一话里的矛盾,不作回答。
两人一路西上,有时马车奔腾,有时寄宿客栈出来后,手牵手走在路上化解肖孺心头的郁结,一个美人一幅画,一位郎才一席清,皆是路人回眸时感叹的惊艳。
离开凝雪国,情况俨然没有境内的·平·安,这边沙衾国的挑事,让接壤的小国家们躁动不安。
这日收拾完行囊,肖孺摸到包袱上有枚柔柔的毛丝,不像头发的纤细与冗长,楼一来接肖孺离开客栈,肖孺应答一声儿,拍下不属于包袱的绒线,抓上楼一细腻的掌心。
离开凝雪国的地界,肖孺身上的香味越发持久浓郁,但肖孺闻不见自己的味道。楼一联想到陵祁所说的肖孺的异常。
握着楼一有力的手,肖孺不做多想。
沙衾国此时还没有到内乱的地步,但人与人间紧张的气氛一触即发,楼一带着肖孺,当然越早离开越好。
☆、沙衾国
事与愿违。
就在转眼间,轰然一声巨响,地面被炸出一个大窟窿,尘土漫天,已经临近郊区,人稀少,但马受惊嘶鸣,马车里的肖孺也被殃及,直接从座位上滚到踏板上额头磕出红印子。
接着一只箭羽射击,方向直扎肖孺的马车,楼一眯着危险四溢的眼眸,旋腿一踢,偏离箭羽的方向,箭羽的速度极快,在空中划出“嗖”的一声,楼一的藏蓝色鞋上也破了条口子。长箭幸而只是穿透马车顶,对方的人是冲着杀掉肖孺的目的而来!
肖孺抬头看着被箭羽穿透的马车顶棚,心脏一阵狂跳,冷汗淋漓,脱口惊呼:“楼一!”
沙尘过后,一批身形魁梧,姿态张扬的魔物出现在立拔而起的刀光剑影中。
“不是陵祁,动手!”不知是谁一声下令,那群魔教的人包围着楼一与肖孺。
楼一紧盯肖孺,却被魔教的人阻挠,无法靠近肖孺将人带在自己身边。
楼一只得选择下下策转移众人的注意力:“魔教什么时候背地里做起见不得人的·勾·`当?!”
那群魔教的人嗤笑:“死人不需要知道!下去问阎王吧!”
楼一最怕的不是死,是被魔教的人抓住肖孺来威胁。恐惧的情绪迫使冷汗湿透了衣衫,索性神色的衣袍没让敌人看出端倪。
但他们冲着道印而来,不会不清楚如今肖孺的情况,更何况,肖孺眼睛还看不见!
楼一大喊:“肖孺!”
楼一觉得自己快要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