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忠义的母亲患有尿毒症,常年透析,家里只有他一个经济来源,”郎乔跟在骆闻舟身边飞快地说,女人的哭声极具穿透力地在市局里回荡,郎乔有些于心不忍似的一皱眉,“她这么哭受得了吗?本来就有病,别一会再出什么事。”
骆闻舟没来得及回话。
旁边另一个刑侦大队的警察小跑着过来:“老大,花市区分局打了报告,以凶犯涉嫌抛尸,案发现场不祥,分局辖区管理权限为由,要把‘520’案转给咱们。”
“老大,燕城传媒在线的电话,想知道咱们已经抓住了嫌疑人的消息是否属实。”
“骆队,那个张婷带来的律师,一直在质疑我们的逮捕程序,咱们羁押张东来证据不足啊,是不是就得放人?”
“骆头儿……”
骆闻舟伸手往下一压,压下了众人的七嘴八舌。
他在何忠义母亲隐约的哭声中接起电话:“陶然,说。”
“闻舟,我拿到了34路的监控。”
13|于连 十二
“何忠义九点十分左右,在‘南平大道东’这一站坐上34路,34路大约二十几分钟后到达‘文昌路口’站,何忠义下车,文昌路口附近的监控拍到了他一个背影,几分钟以后他走出监控范围,追踪不到了。”
骆闻舟从小在燕城长大,一听地名就明白大概位置。
“文昌路”位于花市区中央商圈东南方——也就是说,死者离开承光公馆之后,非但没有回家,还往反方向走得更远了。
“我现在就在文昌路口,”陶然举着手机,在嘈杂的交通噪音里大声说,“所以至少九点到九点半之间这段时间里,何忠义不在西区,当时周围老百姓听到的吵闹声和命案也没有关系。马小伟太冤了,王洪亮干什么要急急忙忙地抓他?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警察杀了人,要找人顶罪呢。”
“骆队。”这时,一个刑警跑过来,塞给骆闻舟一堆材料,“法医那边的同事们把报告传过来了,推断死者何忠义的死亡时间大约在二十日晚上九点到十点之间。”
“九点到十点之间,”骆闻舟接过来翻了翻,没回答陶然的疑问,“按照这个结论,何忠义下车之后不久遇害的可能性很大。”
陶然大概是找到了一个安静的地方,电话里的杂音小多了:“九点左右,承光公馆里的饭局正好结束,张东来从室内出来,第一次被院里的监控拍到脸。当时他在院里逗留了一会,随后重新回到室内,九点四十五分,院里的监控又拍到了他,他跟一个女孩出来说了会话,然后相携去了小树林。”
骆闻舟叹了口气:“我看张少爷这行程安排得实在紧锣密鼓,应该忙得没空杀人。”
“如果他没有双胞胎,那张东来的嫌疑确实可以洗清了,咱们是不是得放人了?”
骆闻舟不置可否,只问:“你还查到了什么?”
“还有一份通讯记录,”陶然说,“我跟你说,这件事很奇怪——死者在承光公馆外围等人的时候不是打了一通电话吗?我从他室友那拿到了他的号码,去查了一下他的通讯记录。二十号晚上,何忠义曾经几次与一个没有登记过的号码通过话。”
“唔?”骆闻舟一挑眉,“奇怪在哪?我们之前不就推断死者和凶手应该认识吗?”
陶然说:“奇怪的不是这几通电话――那天晚上九点五十左右,何忠义的手机上收到了一条短信,来自另一个难以追溯的黑号,内容是‘结账地点改在金三角空地,五月二十日’——你说这是什么意思?结账?结什么账?跟谁结?‘金三角’空地又是什么?我总觉得这个名字有点……”
骆闻舟突然开口打断他:“先不管这个,文昌路那边是老城区的核心地段,人很多,九点多也不算晚,你带几个兄弟在附近转着问问,看是不是能有见过他的。”
陶然一愣,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骆闻舟那边已经急急忙忙地挂了电话。他忍不住对着自己的手机皱了眉——之前,陶然以为王洪亮只是一只单纯的幺蛾子,就想推诿责任和尸位素餐,因此要防着他干出出圈乱纪的事阻挠调查,最好能找个由头把他捅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