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谣盯着眼前这个一身灰色道袍，贼眉鼠眼的得道高人，差一点儿没忍住笑出来。
尤其嘴角的那颗痦子上，还生出了几缕白毛。越看越觉得滑稽！
袖中的粉拳一点一点收紧，眸子里带着一丝冰冷的雾气，透着一股慑人的寒气。
重虚道长是吧，得道高人？
今日，我就叫你知道，什么人惹不得！
可笑！
她背负了两世的灾星之名，竟然是从这样一个不堪的高人口中说出来的。
沈峰，你果真是有眼无珠啊！
不对，你是太恨我娘和我了，恨到饥不择食。
“贫道重虚，见过众位女贵人！”经管家介绍，那重虚也忙一抖拂尘，冲着众人行礼。
周槿忙扶着老太太道：“这位就是当年曾为谣儿批命的重虚道长，不知为何不请自来了。”
批命二字刚刚吐口，老太太猛地捥了沈云谣一眼，眼底的目光阴沉狠厉。
即使低垂着头，也不妨碍沈云谣感受来自老太太锋利的眼刀。如果眼神能够杀人的话，只怕早已被老太太凌迟了。
“姨娘，批命是什么意思？道长给我们也批过命吗？”沈云珊一声娇笑，扯着周槿的衣袖问着，一脸天真的模样，宛若未经世事的仙子。
可有心人却知道，这话无疑是在诛心。
老太太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攥着手杖直敲地面：“混账！”
“祖母为何恼我，姨娘，祖母莫不是偏心五妹妹，只因这府里只她一个嫡女，而我们都是庶出的？”沈云珊似是受了莫大的委屈一般，竟不管不顾的哭闹起来。
啪的一声脆响，众人皆是一惊。
沈云珊捂着脸颊哭得更厉害。再看老太太落下的手微微有些颤抖，面色青白交加，身子也是摇摇欲坠。
周槿见状，眼底闪过一抹得意，而后劝住老太太：“珊儿胡闹，婢妾定当好生管教。只是重虚道长在此，怕是有大事。还请老太太息怒！”
老太太向来敬畏鬼神，对这些个所谓高人，更是心怀崇敬。
听周槿如此提醒，这才勉强压下心里的怒火：“哼，不成体统。”
“老太太教训的是！婢妾去问问道长，此行所为何事。”周槿一边为老太太顺着背，一边劝慰着。
老太太点头，接过宁嬷嬷递来的茶盏，一口气喝完。这才算消气，狠狠瞪了沈云珊一眼。
沈云珊不敢再哭，抽噎着跪倒在老太太跟前，小声说着什么。
不一会儿，老太太阴郁的脸色就缓和了许多。
“重虚道长有礼，不知今日前来，所谓何事？”周槿见老太太点头，这才近前与重虚见礼。
重虚忙又还礼，再抬头时一双眼睛里透着精明。在人群里扫视一圈儿之后，将目光定格在沈云谣身上。
他越是沉默，越说明沈云谣有问题。
众人心里就越是着急，沈云珊故作惊恐，往老太太跟前挤了挤：“五妹妹不会真是妖孽吧？”
妖孽吗？
或许吧，只要能将你母女打入地狱，做妖孽又何妨！
周槿母女真是分工明确，为了惹恼老太太，连苦肉计都用上了。
“不详，不详！”重虚没有理会沈云珊的话，反而朝着沈云谣走近几步。
沈云谣故作惊讶地起身，步步后退。却见那重虚反而来了兴致，一步一步紧追不放。
退到无路可退，一个闪身绕开他，拂袖斥道：“放肆，纵然你是超脱凡尘的高人，也该知道分寸。我乃女儿家，道长如此紧追不放，有失体统。”
此言一出，重虚明显一愣。倒是没想到一个小小女娃，竟有如此气势。
再看她衣着精致，通身的气派更是不凡，心里顿时有些打鼓。
不会弄错人了吧？
如此想着，不觉偷眼瞧着周槿，向她眼神质询。一时的迟疑让沈云谣占了上风，瞬间就将他的气势打压下去。
周槿见势不妙，忙近前挡在二人之间，转身牵着沈云谣的手劝道：“五小姐别恼，这重虚道长乃是世外高人，一时忘了咱们俗世的牵绊也是难免的。你莫与他置气！”
“夫人说的是，贫道一时失察，还请五小姐莫怪！”重虚忙近前赔罪，看似恭敬，语气却十分轻佻，丝毫没有认错的意思。
周槿对那一声夫人很是受用，飞挑的凤眸里闪过一丝得意，却很快就被压了下去。
纵然再快，沈云谣还是看的清清楚楚。心里不屑，面上的笑容却越发好看，对着重虚娓娓行礼：“道长莫自责，红尘人守红尘事，还请道长体谅一二。”
“小贵人命里带煞，主克父克母，家门不幸。还是早早随贫道往山中修行，莫在这里害人害己。”重虚阴沉一笑，毫无忌惮之意。转而后退几步，高声说着。
众人个个敛声屏气，只顾着听重虚说话，生怕错过一个字。
重虚见无人张口为沈云谣说话，更是猖狂，张口道：“小贵人周身缭绕着一股黑色的煞气，看来已经生了害人的念头。”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难不成这沈云谣真的是妖孽？
“祖母，咱们还是离五妹妹远些！”沈云珊一脸受惊的模样，伸手将老太太护在身后。
众闺秀一个个吓得花容失色，也跟着心惊胆战。老太太早退了好远，生怕被粘上一般，满脸嫌弃。
沈云谣心下一阵冷笑，面上却是不显。笑容柔和地看着重虚：“道长也是得道高人，为何如此急功近利？”
妖孽是吧，那就拿出证据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