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顾云皓与周二牛说话的空当,二狗子还在一个劲地装腔作势哭闹。眼下周二牛走了,那哭声立马便停止了,反倒变成了一阵阵窃窃私语。顾云皓耳朵尖,这样的反差更能刺激他的听觉。
只听屋内女人的声音缓缓道:“狗娃子,娘把心里话告诉你,你可别对爹说,也不能对你顾大哥说,谁都不能说,知道吗?”
狗娃子很认真地嗯了一声。
然后大嫂的声音又起来了:“你看苏先生为什么这么多年一个人都不娶,别人家去说媒他都给推辞了。这顾云皓一来,他就对他各种亲切,还约了时间与他喝酒,这是什么道理?”
二狗不吱声。
“娘猜啊,苏先生不是不想娶,而是看不中。你觉得你顾大哥怎样,是不是长得俊?”
二狗忙应道:“嗯。”
大嫂又问:“是不是身子又壮又结实,村里的汉子都比不上?”
“嗯。”
“是不是脾气好,干活还勤快?”
“嗯。”
然后大嫂总结道:“所以说,这苏先生其实是看中了你顾大哥,想要和他结成连理,才会三番两次地请他喝酒。你说,娘猜得对不对?”
二狗子愣了一会儿:“这么说,苏先生要与咱们结成亲家了?”
“嘘,小声点,你顾大哥在门外呢。”
二狗赶紧压低了声音。
顾云皓听得一清二楚,可他没往心里去,只是摇头笑笑,继续编自己的竹笼子。
是日夜里,顾云皓躺在床上,听见上头屋顶瓦片“哒哒”两下敲击声,他翻身坐起,从窗户出了屋,绕到房屋另一侧,果然又看见一把梯子斜斜地架在墙上。他顺梯而上,果然看见苏放坐在瓦片上等他。
“怎么,昨天白日的事还嫌闹得不够,还敢来?”顾云皓轻声调侃了一句。
苏放挪了挪位置,露出身边一大包敞开的纸,里头好像包着什么好物,“你看,我不是特意带了烧鸡来赔罪的吗?”还道,“士为知己者死,我有什么不敢的。”
“我还从没跟一个男人在屋顶上吃烧鸡,这是头一遭。”顾云皓想着,在屋顶上对峙倒有过,可没现在这样云淡风轻。
苏放说:“我以前也没有,只是觉得与你特别投缘,才会半夜偷人家梯子,与你在屋顶上吹风。”
“顺便被蚊子咬。”顾云皓接道。
两人顿时一笑,不过皆不敢太大声,怕惊了屋内熟睡的人。
顾云皓与苏放坐在屋顶上,一边吃鸡,一边喝酒,一边望星观月,顺带着还一边被蚊子叮,既畅快又苦逼。
不过这种生活倒是给了顾云皓另外一番心境,没有了前世的尔虞我诈和如履薄冰,现在的他,每一根神经都是放松的,这使他觉得,自己的生命线都得到了舒展。
“以后白日,我就不来这里了,省得又要被人说闲话,连带着周家也受罪。若是要来,都是夜里,我在屋顶上敲两记,你听见了就出来,可成?”
“行啊。”顾云皓想,自己当初为了在周家村立足,不就是想与这教书先生搞好关系吗?现下不用他费心费力,反倒水到渠成了,他能不高兴,能不答应?
两人因此还击了掌,算是约定。
到了半夜,回屋的时候又见周二牛出来起夜,然后又是一阵翻云覆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