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慕卿道:“他亲口承认贪污税款,难道你还觉着是本王冤枉了他。”
“王爷!老爷确实贪污了赋税,但王爷可知那贪污的来的赋税去了何处?”妇人指着身后跪着的一大群百姓,“他们个个皆是靖安百姓,靖安因连连大旱颗粒无收,民不聊生,仅靠朝廷拨下的米粮哪里够靖安成千上万的百姓糊口。老爷祖籍靖安,实在不忍心看靖安百姓受难,才不得已出此下策,难道,这也该死?”
妇人话音刚落,她身后的百姓便迎合着,要替张勉求情。
“张大人是在世菩萨,求王爷网开一面,放过张大人……”的声音此起披伏。
此时,又有一名青年人站起来道:“王爷,草民可以作证,这两年,每月都有七八车的米粮从云州运过来,还是草民经手发放给百姓。草民对外虽是说云州富商救济的,但草民知道,那是云州知府偷偷送过来的。张大人为官清廉,为百姓做牛做马,还有一颗菩萨心肠,世间哪里还能找得出这样的好官,故还请王爷深思熟虑,千万别冤枉了好人啊!”
韩子箫想起那日晚上人赃并获的时候,那七八辆马车的米粮。这么一来,倒也说得通了。张勉清廉为官,爱民如子是真的,贪污税款也是真的,但贪污税款还是因为爱民如子。
韩子箫看着褚慕卿,“王爷,这如何是好?”
褚慕卿悠然道:“案子是韩大人办的,人也是韩大人抓的,怎么倒问起本王来了。”
韩子箫心里叫苦,这摄政王一到关键时刻就把决定权交给他,但他也才为官不过半年,如何能在摄政王面前耍大刀。
“王爷,下官听你的。”韩子箫谦虚道。
褚慕卿用余光瞪了他一眼,对着前方的百姓道:“你们且先回去,待本王查明再给诸位一个交代。”
晚间,摄政王入住客栈,命人将张勉带到房中。
褚慕卿捧着一盏茶坐在圆桌旁,韩子箫在一旁侍立,张勉穿着一身囚服进来,跪下行礼道:“罪臣参见王爷。”
褚慕卿抬了抬眼,“不必多礼。”
张勉站起来,“谢王爷。”
褚慕卿揭起茶盖拂了拂茶汤上的茶叶,“你贪污税款救济靖安难民之事,本王已证实确有此事。”
张勉垂着头,站姿恭敬,并未因为褚慕卿的这番话而极力为自己伸冤。
“你爱民如子,本王心里明白,但贪污税款是大罪,触犯我朝律法,若是本王纵容你,日后定还会有千千万万个张勉,那日后朝堂就可乱套了。”褚慕卿道。
张勉道:“罪臣明白,无论背后有何缘故,罪臣贪污税款是真,还请王爷定罪。”
“你的罪本王当然要定,不过,念在你并无邪心,又为云州百姓尽心尽力的情分上,本王饶你不死。”
张勉再次跪下,“谢王爷不杀之恩。”
“但日后这世上再无张勉这个人。”
既然不杀他,又说这样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在后面的韩子箫也不解,张勉看着褚慕卿问:“王爷是指?”
褚慕卿解释道:“本王饶你一命,放你与亲人团聚,但往后你必须改头换面,再不能踏入云州半步。”
张勉俯首叩头,额头点地,“多谢王爷,王爷的大恩大德,罪臣永生难报!”
褚慕卿就着手上凉了的茶抿了一口,“下去罢。”
“是。”
张勉退了出去后。一旁的韩子箫才开口,“王爷还真是菩萨心肠。”
褚慕卿勾起唇角,漫不经心道:“但若本王决意要将他治罪,你定认为本王铁石心肠。”
韩子箫笑了笑,“怎会,王爷就算要治他的罪也是为了朝廷着想。”
“油嘴滑舌。”褚慕卿道。
韩子箫厚脸皮地笑了笑,“下官有一事要求问王爷。”
“说。”
“下官早在几日前便书信告知御史大夫黄大人云州知府贪污税款一事,如今……”
褚慕卿明白他所说,道:“方才本王也说了,这世上再无张勉。韩大人捏造故事的本领大,该不会连这个还要本王教。”
经褚慕卿这么一提点,韩子箫立即晓得怎么做,“多谢王爷提点。”
翌日一早,褚慕卿韩子箫赶往苏州渡口,在渡口上了船,一路直达京城。
来时初夏,回时盛夏。夏夜星空璀璨,清风怡人,韩子箫正想去船头吹一吹风,却不想船头已经站了一个人。心里犹豫着是该折回去还是过去说几句话。
犹豫了半响,韩子箫还是决定折回房里睡觉。
“怎么,怕本王把你吃了不成?”
刚转身的韩子箫默默抹了一把汗,原来褚慕卿早就知道他在身后。韩子箫十分大方地走过去,“下官想来吹吹风,但怕扰了王爷清净。”
褚慕卿轻飘飘地瞥他一眼,“你吹你的风,关本王何事。”
“也是。”韩子箫看着漆黑一片的前方,若不是因为船下有水声,还真察觉不出这是在江面上。韩子箫与褚慕卿并肩站在船头,气氛太过安静,反而有些怪异,韩子箫试图找一个话题来说说。
心里还在想着到底是该跟褚慕卿说今日的天气好,还是讨论明日要不要上个岸,买些瓜果之类的在船上吃。
但想来想去,发现这些话题都十分无味。再偏头看褚慕卿时,他的脸色已经变得很难看,韩子箫出口试探,“王爷?”
褚慕卿一把拉住他的手,带着他往旁侧闪躲,韩子箫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被褚慕卿一带,差点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