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岸,不可!”
以长歌敏锐的听力,从匕首擦过她耳边时,便已意识到什么,她脱口惊喊的同时,一扯腰间系挂的钱袋,精准的疾射而出!
按理说,宁谈宣一介文人,学富五车,虽有治国之才,却无自救之能,且他尚未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对离岸的灭口之举,必当避无可避!
而长歌出手在后,与离岸只差分秒,然,差之毫厘,便可失之千里!
因此,这一劫,他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全身而退!
即便不死,也得落个重伤!
岂料,匕首射在他胸口,只听“咣当”一声,竟反弹回来,与钱袋相撞,然后双双落地!
长歌本在忧心唯恐来不及相救,见此眉心一跳,愕然惊呼,“大哥!”
离岸亦被惊到,但他临阵对敌经验丰富,一招失败,瞬息便使出后招,身子腾空一跃,刚劲的掌风,以迅猛之势攻向宁谈宣!
长歌一凛,身形一闪疾速挡在宁谈宣面前,怒声一吼,“住手!”
离岸被迫中途收掌,却眉心紧蹙,目中泛着杀意,“长歌,此人不能留!”
“我是主子,你必须听我的!”长歌瞪他,朝他边使眼色,边咬牙道:“你给我先出去,我有话跟大哥说。”
离岸沉凝须臾,转身大踏步出门,并将门板甩得震天响!
长歌握了握拳,整理好混乱的思绪,转身面对宁谈宣,她抱拳轻声道:“抱歉大哥,让你受惊了,离岸不懂事,我代他跟你赔罪!”
宁谈宣到底是谋大事之人,性子足够冷静沉稳,此时他竟能镇定自若,面不改色的回她,“无妨,长歌你能护我,我心甚慰,而离岸亦不过是护你心切,我不会与他计较。
”
“大哥,长歌谢过。”长歌微绽笑靥,她转身一指屋中方桌,“大哥请坐!”
“好。”宁谈宣倒也洒脱,微微一笑,率先走到桌前,杏袍一撩,优雅落座。
今日之事,实出意料之外,长歌略觉头疼,她从未设想过,除尹简之外,她女子身份的真相,竟会由离岸酒醉吐露出来,且恰巧被宁谈宣听到!
可不论怎样,宁谈宣这人,不能杀!
心事重重的在他对面坐下,两人四目相视,气氛竟陷入尴尬,谁也不知该如何启齿!
许久,宁谈宣缓缓伸出大手,绕过方桌,将长歌放在桌沿的双手握在了他温热干燥的掌心,他深邃如墨的瞳孔,不似平日的温和恬淡,遽然灼热烫人,长歌浑身一震,“大,大哥……”
她挣,他紧箍不松手,“长歌,你为何瞒我?尹简可知,我便不可知么?还是说,你与尹简一心,视我为敌?”
“大哥,我没有!”长歌脱口否认,她蜷起被他包裹的十指,秀眉拧得极紧,“我不曾告诉过任何人,是尹简无意发现的,我女扮男装考羽林军,一旦被人捅出来,就是欺君大罪,我不想死。”
宁谈宣冷冷一笑,“你以为,我若知晓,便会揭发你?”
长歌沉默以对,她怎知这位心机颇深的太师大人会有什么打算!
“孟长歌,我太师府的大门,一直为你敞开着,初识伊始,我便想让你跟了我,这念头从未断过,我待你之心,天地可表,不承想,你竟不信我!”宁谈宣语气幽幽,眼中冷冽缓缓褪散,却多了抹自嘲的凉薄之意。
闻言,长歌内心大为震动,她吃惊的看着对面雍容清贵的绝美男子,“大哥你……”
她想说什么,可心头乱糟糟的又不知该说什么,垂眸间隙,看到两人暧昧交握的手,她仓惶大力甩开,扭过头道:“大哥,以往我为男子,你……如今你既已知晓,便勿再逾矩,男女毕竟有别。”
宁谈宣扫一眼温度流失的空掌,他喉中忽而又溢出一声冷笑,“那你与尹简呢?你们可有逾矩?”
长歌被戳到了痛脚,她脸色涨红,胸腔急喘了几下,“我的私事,无可奉告!”
“是么?”宁谈宣眼神变得阴邪,他一瞬不瞬的盯着长歌的侧脸,嗓音低缓而沉戾,“长歌,你实在太骄傲,我对你总是无可奈何,有时真恨不得折断你的羽翼,让你无处可逃!”
长歌眉头拧起,“大哥,我不懂你在说什么,你屡次帮我救我,我敬重你,视你为兄为友,但我本性顽劣,若有得罪之处,还望大哥海涵!”
宁谈宣眸中聚敛了一丝薄怒,“只是兄友之情么?”
“对。”长歌点头,不带迟疑,她最初就对他没想法,不是么?何况后来爱上了尹简。
宁谈宣起身,沉目凝着她,一字一句吐出,“我宁某人不缺弟友,就缺一个夫人!”
“大哥!”
“长歌,我很庆幸你是姑娘,你对我的价值,唯有这点是最令我欢喜的。”
“……”
“我看得出,你对尹简生情,但我能遣散姬妾只要你一人,他却做不到!”
背转身,宁谈宣如此说是,寿辰那夜,她拼死保护尹简的情景,至今历历在目,他若再看不懂,就枉为大秦权臣,可尽管如此,她落入贼手,他依旧做不到无动于衷。
其实,他不明白,在通州之时,明明是他先遇到的长歌,为何在感情这局中,他却输了尹简一步?
长歌如梗在喉,密密麻麻的痛楚,一点一点侵入四肢百胲,许多事情她心里都清楚,可经由这个男人口中说出“尹简做不到”这几个字时,她有种被人打了耳光的羞愧感……
的确,尹简做不到,莫说他心中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