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的方法,便是找到另一个崆犵,取其灵髓放入我体内,以修补我自身灵髓。」
听罢诛月如此说法,牟纶倒是又微微一愕,托住下巴:「这样说来,不是很简单麽?」
「方法本身的确简单,然而有一件事,想必牟大哥还不知晓。」
诛月顿了一顿,「我已是世上最後一只崆犵。」
「什麽?!」
牟纶讶然,「这怎麽会……你肯定麽?」
诛月并不出言肯定,但脸上已是默认的意思。
「你可有仔细找过?」
牟纶思忖着,「若仔细寻找,兴许还是可以找到的。天下之大,怎会只剩你一个崆犵?」
「崆犵所到之处必然掀起风波,若世间有其他崆犵的消息,自然早该已经查到了。然而除我之外,已经许久不曾听说有其他崆犵出现。」
诛月道,「便是尚有别的崆犵在世,一直未曾有消息传出,可见他或他们必定是藏身於极其隐秘之处,无从寻觅。我也没有那麽多时间去慢慢寻觅。」
百年,说短不短,说长却也并不长。
获知了如此消极的消息,牟纶不禁也略微有些消沈,原本他还把握满满,定可以将事情顺利解决,却没想到……
「这麽说,当真是已经毫无办法了麽?」他低喃着。
「还有一个办法。」诛月却道。
牟纶愕然,眉头一紧:「还有什麽办法?」不是刚刚才说已经找不到别的崆犵了麽?
「孩子。」
诛月缓缓道,「我生的孩子也是崆犵,他的灵髓,我可以用。」
「你……」牟纶险些说不出话来,只觉好笑,旋即又觉得大大荒谬。
这简直是异想天开!
「你方才已说了找不到其他崆犵,又怎麽生这个孩子?」
诛月从衣襟中取出那只红色锦囊,拉开,拿出了一颗貌不起眼的黑色药丸。
「这是昱笙为我专门炼制的丹药,世上仅此一颗,定名为『流陌』。」
诛月道,「与之配合使用的,还有一颗白色丹药,名为『百结』。而那颗百结,昨日已由牟大哥喝下去了。」
「什麽?」
牟纶错愕,立即回忆,「我几时喝过这种东西?」
「是昨日牟大哥替我进屋拿药之时,我放进了你的茶水中。」
「你──为何要这样做?」牟纶脸色微变,心头涌起一阵异样的预感,虽然,他更宁愿是自己预感有误……
「『百结』的作用,除却令人暂时失去灵力以外,还会在人腹中划分出一个地带。」
诛月扬起手,指尖在半空画了一个圆圈,「这个地带,用以吸取我的精血。」
恍然间,牟纶依稀明白了昨日诛月那些怪异举止的由来,原来那并不仅仅是单纯的鱼水之欢,更是为了……
脸色立时倍加阴沈,声线更是冷如寒冰:「之後呢,又将如何?」
「之後还将以你的灵力为食,以你腹中作为寄生之处,化出一个灵核。」诛月详尽地解释道,脸上始终不见神色异常,俱是坦然无比。
牟纶吸了口气:「灵核?」
「灵核,其实并非世上现有的说法。」
诛月继续解说,「世间本没有这样的事物,只是它与一般所言的孕育成胎有所不同,便暂且称之为灵核更为适合。」
「孕育……成胎?」
牟纶神情僵硬木然,而後慢慢乌云袭来,笼罩了整张面容,「你再说一次,孕、育、成、胎?」
「那倒不是。」
诛月安抚般地一笑,「灵核在你腹中,并不会像寻常胎儿一般长大,而是要将『流陌』给你食下之後,一个时辰之内,灵核便会迅速成长,待完成後即可将之取出。届时出来的,便会是一只新生崆犵。」
「……」
牟纶沈默,许久许久,忽然冷笑起来,愈笑愈冷:「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来回重复着这样四个字,蓦地一甩右手,手背上,紫青魔印凌空而起,竟是从皮肤上分离而出,转瞬间化成一柄长剑,被主人握在手中。
牟纶扬剑,一挥而下,千百道剑波犹如雨点般犀利地飞了出去。
诛月抬起手,掌心前方似有一道无形障壁,将剑波统统挡住,连同後方的大小柯也一并被保护在内。
然而周遭附近的桌椅、房屋,都难免遭了殃。
「诛月。」
牟纶唤出这个名字,犹如刀割,凌厉冷酷,「你敢如此戏弄於我,可是做好了受死的准备?」
「我不要死。」
诛月沈静道,「牟大哥说过希望我活下去,我要与牟大哥一同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