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诩攥紧双拳,旋即又松了开来,「属下只是担忧君上对那崆犵看得过重,而若日後……若被更多人知晓了崆犵的存在,前来争夺,更甚者若是有其他魔君也……属下不敢让君上为一只崆犵而犯险,如此……得不偿……」
最後一个字尚未出口,忽被牟纶以脚尖顶住他下颚,将他的嘴巴闭了上去。
言尽於此。
「说完了?」
牟纶缓缓道,「像你这样全心全意为主子着想的人,的确不多了。而如你这样明知会忤逆我意,却还敢在我背後自作主张的人,也不多了。有了第一次,便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罗诩,你认为我还会不会给人第二次背叛我的机会?」
不!属下没有背叛,也绝不会背叛,属下只是──罗诩心中呐喊,奈何却是发不出声来。双目圆睁,通红的眼角似要滴下血来一般。
牟纶对其视而不见,慢条斯理道:「既然你对主子都这麽『赤胆忠心』,不妨去投奔别的魔君吧。正巧上回伏陵同我说他缺个人手,你便到他那里去,祸害他去吧。」
如此戏谑般地说罢,牟纶放下了脚。罗诩连忙扶着墙站起,满脸焦急大汗,嘶哑地道:「君上!属下只愿追随君……」
「嗯?」
牟纶打断了罗诩的说话,挑眉向他斜睨而去,笑道,「你莫非以为,你还能活着在我面前游来晃去?」
罗诩心里一沈,当下明白,他只有两个选择──要麽走,要麽死。
他张了张口,还想再说些什麽,然而终究还是闭上了嘴,垂手,躬腰,向牟纶行了深深一礼,就此头也不抬地离去。
之後,牟纶径直回了寝室,端起桌上的凉茶一饮而尽,旋即一甩手,茶盏摔得支离破碎,在地上散开一张斑斑驳驳的图画,谁也不知那是什麽,抑或什麽都不是。
☆、魔魅神迷 05
千年之後
谁的力量越强,谁的话语就越是有分量──尽管表现形式各不相同,但在六界之中,普遍都多多少少依循着这一规则。其中尤以魔界为甚。
作为魔君而统治魔界的六人,自然更是强者中的佼佼者。
饶是如此,正因那一规则的存在,仍然有不少人想要通过战胜魔君,来验证自己的力量。若有幸成功,从此还可立足於魔界的巅峰,呼风唤雨,何其威风。
所以自古以来,魔君遭到挑战的事情便时有发生,就算其中绝大多数都是以惨败告终,但总是会有那麽些不肯死心的人。
其实在魔君而言,一般不会介意有人前来挑战,若碰上有意思的对手,反倒算得是个乐趣。
然而这样的对手毕竟还是极少数,况且那种事也始终是挑战了魔君的权威,所以,哪怕他自己觉得无聊、觉得麻烦,也还是会出手解决。
若对手不止一人,而是一个组织,且留下残党在逃,魔君则会派手下实施追杀剿灭。
前些日子,魔君越戎之处便出了这样的事,那些残党被追杀时一路逃窜,闯入了牟纶的领地。
牟纶与越戎一向交情匪浅,便顺手派了些人前去帮忙。
於是两边魔君的部下难得地连手行动,却不料,那些残党虽不耐打,逃窜的本事却极其狡猾,最後竟是一路领着他们追出了魔界。
两日後,只有一人回来,且身负重伤。他被带到越戎面前,只说了两个字──「牟纶」,之後便咽了气。
越戎跑来找到牟纶将此事一说,问他是否知晓这是怎麽回事。然而牟纶其实也是莫名其妙,为何越戎的部下临死前要叫他的名字?
胡乱猜测也猜不出结论,此外,那麽多人出去了却只有一人归来,其中原委也着实值得探查。
反正都是闲来无事,於是越戎与牟纶便一道离开魔界,循着那些人当日留下的踪迹,亲自去找寻线索。
而他们所去到之处,正是人间。
上一回牟纶造访人间,也是因为有事要办,那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久到他早已忘记、也或许他从来就不曾记住过,人间是什麽样子。
此番再临人间,牟纶自然无甚感想,专心查事。
他与越戎进了一座树林,那些人的踪迹便来到这里,但也就此停在这里。不知何故,就如同是凭空消失了般,线索完全断去。
如此异状,令两人越发觉得大有蹊跷,只是一时之间都不知该如何查下去。
两人漫无目的往前走去,一边走一边思索,一边交换意见,不知不觉便走出了树林外,站在了一座悬崖峭壁之上。
举目眺望崖下,可见到滚滚人潮。纵使相隔遥远,不过以二人的眼力耳力,依然听得见那些声嘶呐喊,看得见那些刀光剑影。
原来竟是一场大战。
凡人之战,与魔自是大不相同。当然,也不会比魔的战斗更有趣,无非就是砍杀、砍杀、砍杀。
牟纶对此兴趣索然,正欲收回目光,却不期然地被人群中的某一人吸引了注意力。
那人身在战场後方,跨坐於一匹高头大马之上,并未出战,看来应是负责指挥战斗的将帅人物。
那人身披一副镶银鎏金的铠甲,煞是英武。然而更为惹人注意的,还是他脸上那副银色面具。面具只有上半部分,人的鼻尖以下并未遮蔽。
单就这露出的小半张脸来看,这人肤色很白,双唇薄而有形,看样子倒更像是个翩翩佳公子,而不是在战场上挥大汗、洒热血的武将。
此外,那副面具并非只是简单的面具,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