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成条缕状的衣衫哪经得起他这样的折腾,登时脆弱的卷在了她的腰间,露出一大片莹白丰腴的肌肤,以及一大段玲珑浮凸的曲线。
“果然都是假的。”
凌准却没顾得上多看两眼,饱一饱眼福,而是在心中很是认真的说道。
记得在现实里,她分明严严实实的裹着他的外衫,身上也是青紫密布的,哪会是这样完好无缺的情形?
这个幻境,也委实做得太假了,太不用心了!
是以为单凭女色,就能把他困住了么?
“瞧你这猴急的……”
“我们先出去了!”
“哎呀,你可要温柔点儿啊!”
她的爹娘见状,立刻闹嚷嚷的退走了。
而她则如一条冰冷滑腻的蛇,牢牢的盘在了他的腰间,一个劲儿的扭动着,嘴里发出了十分动情的呻吟声,脑袋却唰的扭转到一旁,往水潭深处望了望,顺带嘴角勾起,无比妖冶的一笑。
凌准心中一动。
她的同党,似乎就窝在那边……
或许,是走出幻境的关键,就藏在那边。
于是他不动声色的摸上了腰间的佩刀,将刀柄转向她,毫不怜香惜玉的在她的后颈上一拍,将她拍晕了过去。
而后,他悄悄的摸到了她先前目光所及之处。
那里的水居然是热的,而且是快要的那种热度。
果然很不寻常!
而水面上,则倒映出一个撑伞女子的背影。
是红伞。
和那个‘华儿’在山崖上现身时,手上所拿的伞是一模一样的。
果然是她在作怪!
凌准不做他想,立刻抽刀出鞘,将雪亮的刀锋从她的胸肺间贯穿而过!
是实实在在、连骨带血的贯穿,而不是劈水击浪的空茫感。
看来,自己的判断是没错了。
接下来,自己应该就能毁掉所谓的幻境,从容的走出去了。
但他没能再挪动一步。
因为水面上的倒影忽然静静的转过头来。
“是你。”
她的眼神有片刻的迷茫,旋即嫣然一笑,说道。
“是我……”
他握刀的手登时一颤,满脸是震惊和不可置信之色。
被他亲手捅了重重一刀的人,居然成了她?
而且,和蜃景里雪夜的一记背刺,竟是如此的相像?
这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他怔怔的凝望着她破碎得接近于虚无的身影,双膝一软,坐倒在了潭水里。
……
……
“但凡是越逼真的幻觉,就越容易让人相信,越容易让人沉溺其中。”
火堆旁,阿婴露出了一个惬意的微笑,看着犹自做着困兽之斗的凌审行,说道:“可我不爱玩那套,我喜欢反其道而行之。做的越假,就越容易让人在保持警惕的同时失却了应有的分寸,觉得反正什么都是假的,那胡来一番也无所谓。”
而真的物事,就被她藏在最容易让人胡来的某一幕假象中。
“这样,他便会不知不觉、自作聪明的上了钩。”
阿婴的笑容渐由惬意转为得意。
就算他侄儿坐怀不乱,是个正人君子,不会对吴娘子做出任何亲热的举动,也不会同吴娘子交合解毒,不肯配合她的局,那又如何?
她照样能把他玩弄于股掌之中,将他锻造成一把好用的刀,在最要紧的时刻以血水为媒介,狠狠的捅进了那人的心口,让那人的灵识受到重创。
在益州的时候,姓周的那个没用的老东西也曾想趁着混乱,重伤那人的灵识,岂料却被崔异缚在其腰上的一把软剑破了局,功亏一篑不说,还搭上了一条贱命,以及一条珍贵无比的蜃虫。
而她,自是不会犯下那种最低等的错误。
“眼下还不是最关键的时候。”
阿婴没有一味的沉浸在自得中,而是命人将骨头都煅烧得发脆的头颅再度取出,郑重其事的放在了高台上。
然后,黑裙女子捧出了一个陶罐,将盖子打开。
其他的女子则是拿出了封着的竹筒,也一一打开。
一阵令人不寒而栗的沙沙声响起。
无数条皮子几近透明的小蛇从罐子里、竹筒里钻出,争先恐后的往头颅边爬去,层层叠叠,在带着火焰余温的眼窝和耳蜗里穿梭,又从口齿处掉了出来,再爬上光秃秃的头顶,再次往眼窝中钻去。
一眼望去,只觉视野里到处都是密密麻麻的一团蛇皮,黏腻而恶心,令人作呕。
“这个,你没有见过。你侄儿见过,她也见过。对了,和你交好的那个魏主簿,也见过。”
阿婴随手拈起一条,让其如耳环一样缠在了自己的耳垂,轻轻的晃荡着,端的是妖冶万状,“她还真是瞎猫撞见了死耗子,蒙对了。这,的确就是子母蛊。”
子蛊的体型极小,状若透明,牙齿间含有剧毒。
咬之,轻则催情动欲,重能致幻癫狂,性喜热,靠吸食活人的脑髓为生。
母蛊的体型是细溜的长条儿,在中空的伞柄里盘成了一团又一团。
只有在吃掉这些皮子透明的小蛇后,它才能迅速变大,变得膨胀起来。
“你说,这么多的子蛊,要是都被母蛊吃了,也不知会产生怎样强烈的怨气呢?”
阿婴将红伞的机阔一旋开,那条蛇立刻窜了出来,扑向正喜滋滋的把头颅当成了热源,正抱团取暖的小蛇,一口就咬了下去。而小蛇哪会是它的对手,连惨叫都没能发出,顷刻就成了它的盘中餐,被它大啃大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