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南抿紧了嘴唇,脑子里一时什么事情都想不到,十万对前世的他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但是现在却好比登天,“秦先生,你知不知道你已经构成了绑架罪?至少也得判五年以上,若向北有个三长两短,你还得给他偿命。”
秦臻切了一声,傲慢和无礼从无线电那端清晰的传了过来,“我既然敢拿他,自然有脱身的方法,老实说,钱这玩意儿我从来不缺,但我喜欢看别人为了那点钱苦苦挣扎的样子,若我高兴了就放了他,若我不高兴,”他的声音由轻快到阴沉,不消一秒的时间,“他就算死了也没人敢查。”
向南脑子里已经开始飞速的转动,要用什么方法才能以最快的速度筹到十万,现在报警这条路似乎不太可行了,听姓秦的口气,肯定是有后台的,说不定等警方找到人之前,向北就已经被他们干掉了,向南深吸了一口气道:“在拿钱赎人之前,我要先看看我弟弟是不是安然无恙。”
秦臻也很爽快,挂了电话之后不到一分钟,向南的手机就收到了一条彩信,照片中的向北脸上挂了些彩,不过精神倒还可以,向南悬了半天的心终于落下了一点点。随即而来的,则是漫天的无能为力。
上次有曹秋冬帮忙,向北才能化险为夷,这次却是连曹秋冬都帮不了忙的,虽然十万对秋冬来说并不是大数目,但是向南想的是,若这次给了钱,那么就会有下次下下次,对方的胃口会被这样无止境的放大,永远没有尽头。
向南握着手机,无力的靠在身后的墙上,一冷静下来才发现手脚冰凉,贴身的里衣却湿透了。
贫穷带给人的不仅是生活上的桎梏,更是精神上的束缚。
因为贫穷,所以自卑,所以畏惧,所以才会束手无策。
此刻向南唯一想到能帮忙的人只有封厉。
至于曹三叔,他们只见过几次而已,说不上熟人,而且对方已经帮过自己一次,向南实在不好意思再去拜托人家帮忙,比起曹三叔,向南更愿意找封厉,因为封厉今天早上的那番话让向南拜托人的时候不会那么扭捏和不好意思,虽然他跟封厉也说不上有多熟,至少,这个人给他的态度是可以信赖的。
向南并没有犹豫太久,封厉的电话却是午饭之后才打通的。
“向南?”封厉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惊讶,大概没料到向南会打电话给他。
向南坐在床上,两条腿在床延边上晃荡着,曹秋冬和许斌几个人出去打球去了,向南借口要看书所以没去,此刻宿舍的安静衬托出他略显无力的声音,“封厉,你能帮我个忙吗?”
“你说。”
向南把向北的事说了一遍,末了补充道:“我实在找不到人能帮忙了。”
封厉的笑声低低的,像从喉间缓慢有序的滑出来一般,带着一股磨人心志的性、感,“我很高兴,向南。”
很高兴你有困难的时候,那个被你首先想到的人,是我。
半个小时后,封厉的车开到了一中大门前,向南拉开后排的车门坐进去,封厉正靠在椅背上看文件,见他上了车,自然娴熟的靠过来,揉了揉他的头发,声音里裹着满满的温和,“别担心,向北不会有事。”向南觉得封厉这样的行为太过亲腻了,一时还有些不能适应,愣神的功夫,封厉已经抽回手去,用下巴指了指副驾上的年轻男人,向他介绍道:“这是颜君,他会帮我们找到向北的位置。”
颜君是个外表斯文的人,戴着一副无框眼镜,藏在镜片后的眼睛温和无害,声音亦是柔软的,“你好。”
向南愣愣的,一时没有接上话。
在向南过去三十年短暂的生命里,除了奶奶以外,几个相交甚笃的朋友就是他最珍惜的人,眼前的颜君让向南第一时间想到的是这个世界真小,当他以另一个身体重新生活的时候,没想到还能遇见昔日好友,对方就在这么近的距离,一脸温和的看着他。
颜君似乎并不介意他的无礼,笑着继续说,“真巧,你跟我一个好朋友同名。”
向南回过神来,脸上的笑容艰涩而无奈。
在向南的朋友圈子里,颜君是后来加入的,因为沈清澜的关系,向南犹记得他第一次见到颜君时的情景,那日天朗气清,阳光正好,四合院满地的瓜皮纸屑中,沈清澜牵着颜君的手推门而入,两人同样俊美的脸上是默契而满足的笑容,那也是向南第一次发现原来自己身边的朋友喜欢的竟然是男人。
“是……是很巧,”向南僵硬的笑了两声,“那你的朋友呢?他现在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