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
两个惊诧的声音同时响起,显然,云衍的那一声音调更高些,已经将萧玄珏的那声盖了下去。
萧玄珏不明白云衍为何会有这么大反应,而他叫那一声好像消耗了许多体力,开始伏在床边低低咳嗽起来。萧玄珏心中一紧,忙去看他是否还好。
“云衍,你怎么样?”还以为对方如此激动是因为太恨孙斐然了,萧玄珏狠狠道:“我已经命人将孙斐然杀了,替你报了仇!他的头已经被我……”
“你杀了他…咳咳…你竟然杀了他……”云衍伏在床侧,费力地半抬起头,用前所未有的冷意狠狠瞪着萧玄珏,“你杀错了人知道吗?”
被对方眼底的寒意震住,萧玄珏竟然辩驳不出一个字来。
“他这么…咳咳…天真,只是认识我一天就全心对我好…”云衍笑了笑,目光变得有些迷离,“他怕我冻着,给我点了手炉,他看到我手上的烧伤,就要去找最好的药为我除掉疤痕…咳咳…我只是答应和他交朋友,他就开心的手足无措…为了我,他挨了自己的亲哥哥一个巴掌…”
“我也为你点过手炉你不记得了吗?”萧玄珏忙道,“还有衣物,我还为你披过衣服,盖过被子,还为你……”
“但是他从未利用过我!”云衍偏过头冷冷扫了他一眼,眼底渐渐有了绝望:“没错,他做得的确没有你多,但他至少从没有利用过我,相反…咳咳…是我利用他…利用他对我的信任,偷了他的钥匙,是我害了他…咳咳…咳咳咳…呕——”
情绪太过激动,云衍开始剧烈咳嗽起来,并且再次呕出一滩血。
“好了好了,你先别说话,轻点儿咳。”萧玄珏心疼的为他拍着后背。
“呕——”云衍没说话,只是伏在床侧再次吐出一口血,并且越来越多,丝毫没有停下的迹象。
“我去拿些水来,你簌簌口。”萧玄珏道,起身要去倒水,结果他刚松开云衍,对方就“噗通”从床上栽倒在地。
这时萧玄珏才发现不对,因为云衍已经不咳嗽了,而且从床上掉下来吭都没吭一声。将人抱起来,才看到对方唇角的血线是鲜红的,而那人已经晕过去毫无知觉了,才知这次对方是真的吐了血而不是呕的胃里的污血。
“云衍,云衍!你别吓我!云衍!“萧玄珏将人紧紧抱在怀里,对帐外大喊:“来人,快传太医,王杰安!王杰安!你快来看看他怎么了,行之!你醒醒啊,行之!”
☆、寤寐
晏王府,晏思楼。
萧玄珏坐在床边,一双如兽的眸子早已失去寒光,只定定望着躺在床上明明已经盖了三床鸭绒被子手却还凉的如冰块一般昏睡的人。
云衍昏迷已经整整十天了,丝毫没有醒转的迹象,尽管他如今的孱弱的身体经不起长途跋涉的折腾,萧玄珏却也不得不下令尽快赶回了王府,因为只有宫里才有最好的药,才能有希望救云衍的性命。
望着云衍如濒死一般灰败的脸色,水牢里的几日已经将他折磨的只剩下一身单薄的骨架,半点儿肉都不剩了,抱在怀里都发硌,原本尖削的下巴更凉薄了,现在萧玄珏倒希望那人能倨傲地抬起下巴,再看他一眼。
想起十天前云衍吐血昏倒,王杰安进账为他诊治时说的话“晏王!您是真的不把老朽的话放在心上,嫌他活得太长,非要将人活活逼死才行吗?别再刺激他了!这一口心头血吐出来,王妃本就虚弱的身子这下可就悬在一线了”,萧玄珏感觉自己的头有些发胀,他一手按着眉心,深吸口气,缓声问正在为云衍切脉的王杰安,却掩不住语气里的急躁:“怎么样,脉象如何?”
将云衍的手塞回被子下,王杰安皱了皱眉,他站起身翻开云衍的眼睑查看瞳孔的状态,喃喃道:“奇怪,明明王妃的脉象已经平稳了,而且我在他舌下压了吊命的千年参片,按道理人早就该醒了,为何还不醒呢?”
萧玄珏震了震,问道:“会不会是你把错脉了?那日他吐了那么多血,会不会是还没恢复?”
“不可能。”王杰安道:“从脉象来看王妃虽然体内的寒毒犹在,但是目前还不到完全发作使人油尽灯枯的时候,而且他心脏跳动有力,比十日前不知好了多少倍,老朽为皇上和先皇都看过病,肯定不会诊错,王妃的确早就该醒了!”
“那他怎么还昏迷着?”一旁的花无醉道,得知云衍今日回府,花无醉立刻跑来看他,却得知他在十日前吐血昏迷至今未醒的消息,气得险些又要打萧玄珏。但在知道直接导致云衍吐血的真正原因是知道孙斐然被错杀后,他便下不去手了,因为那日虽然萧玄珏下令杀人,身为将军,他本该亲自去看一看审问一番的,可他却没有。所以,误杀孙斐然,他也要承担一定的责任。
“除非…”王杰安再次翻了下云衍的眼睑,不确定道:“除非是王妃自己不愿醒来,书上有记载,人如果在现实中有不愿面对的人或事时,下意识里会以昏睡不醒作为逃避…”
“逃避?”萧玄珏重复了一遍,无力地坐回床上,紧紧攥住云衍的手,“你真的是为了逃避才不愿醒么?”
见萧玄珏失神的样子,花无醉道:“你知道他在逃避什么?”
“他在怨我利用他。”萧玄珏无意识地喃喃。
“你!我早就对你说过,如果你要利用他不如直接对他说清楚,他这么爱你,肯定会帮你的。”
“可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