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月澜服了草乌散,很快便陷入昏迷,御医小心翼翼地拔了枪头,为冷月澜包扎好伤口,并向冷筠说了些注意事项,冷筠一一记下,之后便一直守在冷月澜身边。
当魏煦带着援军赶到时,禁军和京军已经开始打扫战场,魏煦向冷筠禀报了宫中的状况,只是在禀报的同时,他的目光总会瞟向躺在冷筠身边的冷月澜,眼眸里带着忧色。
冷筠看到他那神不守舍的模样,听到一半便忍不住出声打断:“澜儿没事,只是服了草乌散。”
魏煦听罢,暗松一口气,继续报告月岩城及宫中的防守状况,冷筠一直气定神闲地听着,虽然刚经历了一场大战,却完全没有疲惫之色。
直至夕阳西下,战场才打扫完毕,冷筠下令回宫。魏煦正要扶起昏迷不醒的冷月澜,却听到冷筠的声音在耳际掠过:“把澜儿扶到朕的龙辇上。”
魏煦闻言暗惊,立刻劝道:“陛下,此事不妥,不如让臣和殿下共乘一骑……”
冷筠一个眼刀扫过来,声音虽淡,却不容反驳:“澜儿受了伤,不能受颠簸之苦,那些规矩就别计较了。”
话已至此,魏煦不好再劝,只得和程古一起把冷月澜扶上龙辇。冷月澜在包扎伤口时早已卸了戎装,此时身穿赤色金织蟠龙长袍,静静地躺在云龙宝座上,他眉心那点宛如朱砂的血迹尚未拭去,衬着那张如仙如幻的脸,添了几分艳丽,让人只看一眼便移不开眼睛。
待冷筠上了龙辇,魏煦立刻放下珠帘,遮住里面的旖旎风情。冷筠一声令下,队伍声势煊赫地向皇宫的方向前进。夕阳下,龙旗飘飘,鸾辂争鸣,士兵们高唱凯歌,人心激荡。
端坐在龙辇里的君王用右手掀开金云龙幨帷,透过窗户看着外面的景色,只见残阳如血,那艳丽的颜色笼罩了半壁河山,几乎灼伤眼睛。
这场持续多年的权力之争,终于在如血残阳的见证下彻底结束。
第17章 愿得一人心
这天的黄昏特别漫长,艳丽的夕霞让人的心里隐隐不安。萧段和冷筠的近卫静立在宫门前,望眼欲穿。
渐渐暮色转浓,宫女们已点燃了宫灯,那柔柔光晕在他身后拖出一个长长的影子,显得异常孤寂。
又等了片刻,终于看见一队长长的队伍出现在夜色之中,龙辇的金色圆顶和玉饰在月下幽幽亮。萧段扫视队伍的前方,却不见那个心心念念的人,不禁心头一跳。他又来回扫视了几遍,仍然不见冷月澜的踪影,顿时慌了神,藏在衣袖内的手指开始颤抖。他快步上前,跪在龙辇前,恭敬地道:“恭迎陛下回宫。”
冷筠掀开珠帘,温和地笑道:“辛苦你了,先回寝宫再说。”
萧段应了一声,退到一旁,龙辇继续前行,萧段茫然地看着龙辇渐渐远去,想追却无法移动脚步,直至耳畔响起魏煦的声音,他才回过神来。
“萧段,你这是怎么了?”
萧段骤然听到魏煦的声音,就如溺水之人遇到浮木,他连忙拉住魏煦,着急地问道:“魏煦,熙王殿下呢?”
魏煦看到萧段着急的神色,连忙解释道:“殿下受了点伤,现在仍昏迷未醒,陛下命程古送他回熙王府了。”
萧段一听说冷月澜受伤昏迷,整个人如坠冰窑,又急问道:“殿下伤到哪了?情况如何?”
魏煦知道萧段是真心关怀冷月澜,立刻安抚道:“殿下只是肩膀受了伤,不碍事,他是服了草乌散才昏睡的。”
萧段听罢,哽在胸口的一口气终于松了下来,顿时觉得有些脱力。他此时恨不得立刻飞奔回熙王府看看冷月澜,哪怕只看一眼,能确认他安然无恙便好。然而他还需向冷筠禀报今日之事,只得跟着龙辇走向寿和殿。
进了寿和殿,冷筠和魏煦、萧段、郭长风一起用膳,萧段心里挂念冷月澜,一直食不知味。用膳后,各人一一向冷筠禀报情况,并商讨对逸王的家眷及党羽的处置方式,直到丑时,他们才离开寿和殿。
一出了宫,萧段便看见魏府和郭府候在宫门外的马车,他隐忍了数个时辰,此时已心急火燎。他快步冲到魏府的马车前,把车夫掀下马车,然后飞跃上马车,向身后的魏煦喊道:“魏煦,请借你的马车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