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段状似不经意地说道:“幸好陛下命熙王殿下暗中保护臣,否则臣已葬身火海了。想不到楚王殿下竟如此猖獗。”
冷筠闻言,冷冷地睨了萧段一眼。他命冷月澜监视萧段的本意是让冷月澜知道萧段的真实身份及他暗中培植势力的事,借此离间他们二人。事实上,他已另派了人跟踪冷月澜。他虽在京中,对冷月澜的事却万里如见。
因此,他不但知道萧段伤了冷月澜,更知道朱逢时向冷月澜喂毒的事,甚至连他们执手祭河神、以蒹葭定情的事情也一清二楚。
至此,冷筠终于坐不住了,他当年为冷月澜解毒之事费尽心思,一直参与冷月澜的成长,看着冷月澜从病弱孩童变成如今风华无双的模样,经过数年的隐忍挣扎都未能说服自己放手,又怎可让萧段抢了去?
于是,他借祭天之名前往江南,待祭天完毕,便要把冷月澜带走,他不能再放任冷月澜继续待在萧段身边。
萧段被冷筠的目光看得心里一窒,但他却不敢肯定冷筠到底知道多少,只得低头避开冷筠的目光。
冷月澜虽然不知道冷筠为何突然对萧段如此冷淡,却被冷筠的目光吓到了,他尝试用楚王的事引开冷筠的注意力,说道:“倘若被楚王知道陛下来了蓬山,只怕他会提前动手。”
萧段暂时压下心中的愁绪,说道:“楚王私占良田却无人举报,可见他封地内的官员已被买通了,那些人关键时刻肯定指望不上。陛下是否去一趟光锐营调兵?”
虽然冷筠心里对萧段有点恼怒,但毕竟是自己带在身边多年的人,又认为萧段不懂他的心思才会对冷月澜有了不该有的感情,因此他暂时压下心中的恼怒,想着改天要和萧段好好谈一谈,让萧段死了这条心。
心思电转之间,他便收回凛冽的眸光,神色缓和下来:“安陈附近各府的兵力不能动,一来未必可靠,二来里面肯定有楚王的眼线,只要他们一动,楚王便知道朕要对付他了。”
说罢,冷筠低头喝了一口茶,干涩的喉咙得到滋润,原本略涩的声音便清晰起来:“朕马上去光锐营调兵。”
随着一声闷响,冷筠已放下茶杯,起身走向帐外,然而就在此时,帐外响起郭长风焦急的声音:“陛下,楚王率军数万围困山下,他命人带来书信一封,请陛下过目。”
话声刚落,郭长风已掀开帐幕,走到冷筠面前,恭敬地逞上一封书信。
众人尽皆震惶,冷筠夺过郭信,打开一看,睚眦欲裂:“这楚王真是欺人太甚!”
萧段和冷月澜见状,立刻往信上看去,信中满篇狂言,并扬言若冷筠一日之内不投降,他便要踏平蓬山。
众人连忙走出皇帐,往山下看去,只见山下士兵如蚁,旌旗密密,号带如蛇信般在风中张牙武爪,让人见之心寒。
萧段咬牙切齿地说道:“竟然被他抢了先机!”
郭长风的目光一直钉在山下,这位在沙场上从不畏死的悍将此时也不禁脸露忧色:“看这人数,至少有四五万,我们却只有一千禁军,只怕难以突围。”
冷筠看着山下,虽然未有惧色,却一直沉默不语。
萧段把山中的地形扫视一遍,说道:“全军突围并非上策,陛下乃万金之躯,我们不能冒险。楚王之所以不敢贸然进攻,是因为此地易守难攻,我军虽只有一千人,但若要死守,至少可以守三日。”
郭长风急道:“倘若没有援军,我们一直守也没用啊!”
冷月澜转过脸来,原本凝重的神色渐渐缓和下来,说道:“你忘了光锐营就在附近?”
郭长风想说若冷筠不突围,谁能调兵?但当他看到冷月澜眉宇间的峥嵘锋芒时,他瞬间便明白了。若问这天下有谁能没有兵符而调兵,那人非冷月澜莫属。
光锐营由冷月澜一手创建、一手训练而成,冷月澜与光锐营都督陆铮袍泽情深,更对陆铮有过救命之恩。冷月澜虽然已失去兵权,但与光锐营之间的牵绊并非轻易能斩断的。
萧段显然也明白冷月澜的意思,他心头一紧,却明白此时情况紧急,他根本无力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