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帐内顿时响起一阵脚步声,冷筠阔步走出来,抓住冷月澜的双肩,仔细审视:“澜儿可有受伤?”
冷月澜正要下跪,却被冷筠扶住,他只得恭敬地道:“臣救驾来迟,请陛下恕罪。”
冷筠看着冷月澜低眉顺眼的模样,柔声道:“你救驾有功,何罪之有?”说罢,他又把话题转了回来:“你可有受伤?”
冷月澜低声说道:“回陛下,臣一切安好。”
冷筠这才暗松一口气,然后转目望向萧段,见他同样衣衫浴血,便又问道:“段儿可有受伤?”
萧段的目光扫过冷筠停在冷月澜肩膀的双手,眸中闪过一抹情绪,但转瞬即逝,他恭敬地答道:“回陛下,臣一切安好。”
冷筠闻言点头,又问道:“山下的战况如何?”
他搭在冷月澜双肩的手尚未收回,两人的脸离得极近,冷筠说话时气息掠过冷月澜的耳际,让冷月澜心里有种诡异的不安,他下意识地退后一步,答道:“回陛下,陆将军正率部掩杀,楚军不备,阵营大乱。臣另率了五千兵力上山护驾,并与陆将军商量好每隔一个时辰上山通报战况一次,想必战报将至。”
说罢,冷月澜神色一懔,双目锋芒毕露:“陛下放心,臣定拼死守护此地,不让叛军伤害陛下一根头发。”
冷筠虽然因为冷月澜后退一步而心生不快,但此刻听到冷月澜所言,他心中的郁闷顿时冰解,他轻笑一声,说道:“那朕的命就交给澜儿了。”
这些年来,冷筠一直疏远冷月澜,与他亲近的次数寥寥无几,冷月澜虽然心中有点失落,但早已习惯了他的态度,如今他突然表现出脉脉温情,竟让冷月澜感觉有点怪异。
萧段看着冷筠的转变,心中咯噔一声,知道事情正向着最坏的方向发展。他以前不想冷月澜伤心,一直未向冷月澜坦白此事,但如今冷筠对冷月澜的态度大变,恐怕势在必得,他不能再瞒下去了,必须早日和冷月澜商定退路。
冷月澜向冷筠交待了调兵的过程之后,便下跪请罪:“臣有罪,请陛下处罚。”
冷月澜功高震主,又没有兵符而成功调兵,这是历代君王的大忌,因此在救援途中,他便和陆铮商定,由他率兵上山护驾,把诛杀逆臣的首功让给陆铮。
虽然如此,但冷月澜仍然心中忐忑,怕引起冷筠猜忌,于是主动请罪。
“朕说过了,澜儿救驾有功,何罪之有?快起来。”冷筠挑眉望向冷月澜,想去扶,但冷月澜坚决不起,垂首说道:“臣早知楚王有反心,却不及时禀报,致使陛下陷于险境,此乃臣之过,若陛下不肯降罪,臣于心不安。”
他真正的罪过,两人心中有数,但却不能言明,只能以此搪塞。萧段明白冷月澜的心意,因此只是站在一旁,并未求情。
冷筠沉默片刻,最终还是坚决把冷月澜扶了起来,说道:“澜儿虽然未及时通报,但后来救驾有功,已将功抵过。此时战事未平,若朕罚你,岂非动摇军心?此事就此揭过,澜儿莫再说了。”
冷月澜闻言终于动容,怔怔地叫了一声“陛下”,却再也说不下去了。
萧段见状,立刻说道:“陛下,血色不详,臣想和殿下去换一身衣衫。”
冷筠扫了一眼萧段和冷月澜,两人皆一身血迹,看着确实刺眼,于是点头应了:“就在皇帐里换吧!”
说罢,他便命人取来两套白衣,递给萧段和冷月澜。
萧段和冷月澜并未推辞,谢恩之后便走进皇帐换衣衫,冷筠看着他们的背影,想起前事,不禁目光一凝,随即,他的眉宇间腾起一道霸气,眼眸里带着势在必得。
少顷,果然有光锐营的士兵前来通报战况,虽然光锐营是精锐,又攻其不备,但除去冷月澜带走的五千人,陆铮手上的兵力只有一万七千,面对数万楚军,一时之间却难以取胜。
冷筠静静地听着战况,表情沉静,待那士兵通报完毕,他吩咐了几句便让那人退下,顺便命人准备晚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