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周盛了碗,又去拿白砂糖,倒了些放进白粥里,搅拌一下就能吃了。
齐丞琉睡醒了,睁开眼就看见谭周在吃饭,他清了清嗓子,开口:“吃饭啊?”
谭周抬起头看他,“嗯,你也来吃。”
“好!”齐丞琉利索地下床,套上裤子穿上衣服,把毛巾随手搭在肩上,提着牙缸去洗漱。
齐丞琉去盛粥,看见浓稠的粥下意识地皱了下眉,低声嘟囔一句,“这么浓啊。”
谭周就坐在桌子旁边,自然听清了齐丞琉的话,他缓慢地吞咽下嘴里的粥,一言不发。
齐丞琉低眸瞟了眼谭周的碗里,有一瞬的错愕,“你喝白粥啊?”
“没,加了糖。”谭周说。
齐丞琉更加震惊了,“加糖?”
谭周云淡风轻地说,“嗯,要不要试试?”
“不了。”齐丞琉盛好粥,就把碗搁在桌子上,转身去厨柜翻菜,他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甜腻的浓稠的粥,连想一想就受不住。
没有榨菜,厨柜里连剩菜都没有,齐丞琉戴上帽子,把钱夹往口袋里一塞,问谭周,“我要去买榨菜,你要吗?”
谭周摇摇头。
等齐丞琉回来,谭周已经吃好了。
齐丞琉撕下口子,把榨菜挤入碗里,吃了口粥,心底又惦记着,迟疑了一会儿,偏头问谭周:“你觉得粥里加糖很好吃?”
谭周看他这欲言又止的神色就明了,怕又发生“茄子事件”,他摇头,面无表情地说,“没,只是没菜了。”
齐丞琉松了口气,说,“可以下楼去买的。”
“懒得动。”
话音刚落,齐丞琉坐直了身躯,一本正经地看着谭周,语重心长地说,“你应该好好锻炼……”
谭周打断他的话,表情平淡无奇,“你什么时候回学校?”
齐丞琉怔了好久,傻愣愣地看着谭周,好半晌没出声。
“你不是,在上大学吗?”
齐丞琉只觉得喉咙发干,他下意识地吞咽了一下,喉结滚动,连粥都忘了吃,端在手里跟没感觉一样。
良久,他才低低“嗯”了一声,而后眼神晦涩不明地看着谭周,声音有些哑,“上次不是说好不赶我走了吗?”
谭周愣了一下,“我没……”
“那你——”
谭周按按额头,无奈地叹气,“我就问问。”
“我请了一个月的假。”
谭周问:“还剩几天?”
齐丞琉在心里算了一下,老老实实地回答:“五天。”
谭周沉默地站起身,整理桌子上的物品,上面有一本医院发的杂志,大多都是关于不孕不育男科妇科之类的疾病,看上去色/情又正经,是邹家铭上次去玩被发传单的塞进手里,便顺手扔在他屋里,现在变成了无聊的厕所读物。
他试图抚平卷起来的书页,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他低眸看着杂志上露大胸的封面女郎,轻轻地呢喃,轻得只能他自己听到:“……能读书多好……”
齐丞琉没有心情再吃了,碗里还有一大半粥,他出去倒进垃圾桶里,然后高大的身躯蹲在水池边上,默默地洗碗。
还有五天,不用谭周赶,他也得走了。
齐丞琉越想越闷,啧了一声,站起身甩甩手上的水滴,一脸沉闷地转身回去。
“哎哟,叔叔你把水甩到我脸上了。”
齐丞琉扭头低眸一看,丫丫正鼓着包子脸,忿忿地擦着脸上的水滴。
“丫丫。”齐丞琉叫她,语气不像平时那么亲昵,而且没有蹲下/身和她聊,而是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
小丫丫虽然是个小孩子,但还挺敏感的,瞬间就觉得哪里不一样,她垂下手,原本愤愤的模样顿时变得笑颜逐开,她走过去拉齐丞琉的手,机灵地改了称呼,“哥哥,你心情不好吗?”
齐丞琉俯视着丫丫好一会儿,而后轻叹一声,缓缓蹲下/身与丫丫平视,他把碗放在地上,捏了捏丫丫粉嘟嘟的脸蛋,语气状似轻松地说:“哥要走了。”
“去哪?”丫丫眨巴着大眼睛问。
齐丞琉答:“回学校,不能呆在厂里了。”
丫丫大眼睛瞬间蒙上一层水雾,没几秒就往下掉眼泪,她一下一下地抽噎着,鼻子都红了,带着哭腔说:“我舍不得你……”
齐丞琉慌忙伸手,手心擦掉她的眼泪,没意料到丫丫是这个反应,“你别哭,别哭,这不还没——”
“……和巧克力。”丫丫抽噎着断断续地补上话。
齐丞琉顿时无言以对了,他满头黑线地揪起丫丫的小辫子,故作恶狠狠的样子,瞪着丫丫,“还吃巧克力,牙都要掉光了成瘪嘴老太太了。”
丫丫被他这表情给吓到,她睁大眼睛,“哥哥你瞪着人好凶。”
“是么。”齐丞琉瞬间恢复如常,摸了摸自个儿的脸,“很凶?”
丫丫点点头,诚实地回答:“像电视里的坏人。”
齐丞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