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风看着他,依旧是冷笑:“叶离,青门饮的门规你是不是又忘得干净了?”
叶离忽然背上发凉,他自然没忘:“青门饮门规第十八条,不得私下猜测,打听主子行踪,更不得私自找寻主子下落。”
“若忘了,自己去背一遍;若没忘,你自己好自为之。”程风有些不耐烦了,又扔出了一句:“若无他事,你先回吧。”
叶离点了点头道了声抱歉,悄声离开。
程风叹了口气,这人给他的感觉越来越不对,确切的说,他对柳筠衡的感觉越来越不对。
“若是别人倒也罢了,这,这也,自作孽,不可活。”程风无奈的叹了口气。他思量许久,想了想,还是用紫信笺捎了这个事,多少这人,不得不防。
这跟着去了七个年头,还是这样德行,真是没一点长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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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在榻上,柳筠衡的柳眉还未舒展开来。想到最后,他的唇角勾起了一丝冷笑。
叶离,我们之间是不是也到了该清算的时候?
柳筠衡正准备翻个身睡下,却感觉旁边有人,睁开眼,竟是宇文淇。他忙坐了起来,看着他问道:“殿下怎么了?”柳筠衡的营帐外没有安排人守着,故而进来也不会有人通报。
宇文淇只是看着他,又摇了摇头。他咬着下唇,似乎想说什么,却又只是直愣愣的看着柳筠衡。
“柳大哥,你,能不能陪我说说话?”两个人僵坐了许久,直到柳筠衡取了见外袍给宇文淇披上,他这才开口。
柳筠衡估摸着他这是又梦魇了,想着自己这下精神尚足,点点头开口道:“殿下说吧。”
“殿下又做噩梦了?”柳筠衡看着他微微一笑,干脆起来点了支蜡烛。就是那淡淡的烛光也没能掩住宇文淇依旧惨白的脸,柳筠衡伸手取来杯盏,依旧是自己先饮了一口,这才给他倒了杯。
宇文淇举杯就饮,没防着把自己呛个半死。咳了好一会,才看着柳筠衡问:“你怎么知道?”
“您上回做噩梦的时候一晚上都在装睡,凌兄也曾对我说过。”那后半句分明是为了掩饰才补上的。
“好吧,瞒不过你们两个。武功有比我好,又比我聪明。我也不知为什么,到了这里时常会梦到母妃,母妃一直在梦中让我快些离开这里。她说有人要害我。”宇文淇说这话的时候有些无奈,这样的地方他也不想久留。可他要怎么办,现下越发的乱,他根本不可能离开。
柳筠衡心下一沉,他虽不信什么鬼神,但这也不是空穴来风。可这样的情况让他如何劝说?
他正准备开口,却见宇文淇昏昏欲睡的向后倒去。他没再吭声,只是将宇文淇抱到自己的床榻上。
这一夜似乎有些漫长,宇文淇依旧是反复不断的噩梦。柳筠衡守在一旁,闲来无事,将程风给他的信翻出来。
他这才知道,原来自他离开之后,宇文淇也是一步步被人逼入绝境。
入住锦瑟殿,上学堂,出宫建府。看似风管无限,背地里谁又能知道他吃了多少的苦头。
宇文淇最喜欢的事情就是和二哥宇文溪一道去戏楼听戏,可是他这样一个呆呆笨笨的皇子,招来的只会是别人鄙夷的目光。但宇文淇浑然不觉,全部照单收下。
柳筠衡有些想不通,若是说兄弟之间在学堂的争斗,这倒是正常。这样的年纪,争斗些什么自然是正常不过的事情。可后妃联合起来针对一个丧母的皇子,这就有些奇怪了。
将信件翻看的差不多了,他习惯性就着烛台点燃焚尽。
猛地一回头,宇文淇正对着他看。许久,听他问道:“柳大哥的习惯麽?”
柳筠衡真觉得这夜漫长的有点可怕,若不是他自己这些年行走江湖见得事情多了,这今晚非得被这小毛孩吓个半死不活的。
“有些东西,自己记得就好。又不是呈堂公证,留下了反而惹是生非。”柳筠衡知道是方才烧起来的时候光线太亮把他弄醒,听他问了,便随口解释了一句。
“你记性很好麽?”
“还行。”
“我睡不着了,能不能同我一道出去走走?”宇文淇忽然丢了这么一句,然后自个儿起身往外走去。
柳筠衡有些无奈,这小子是被他俩兄弟惯坏了麽?这闹腾了一夜,他不睡他还想睡呢。但是柳筠衡还是拿了剑跟了上去。
外面的天已经微微亮,宇文淇在前面走了一段路,转头看到柳筠衡的时候,他又笑了。柳筠衡微微颔首,他看着他,看着前方。
黄沙漫漫,纵使没有狂风扫过,这样的粗矿和荒凉,柳筠衡不喜欢。尤其是在他去了江南之后,他忽然很喜欢金陵,很喜欢临安,喜欢那些地方的温婉柔美。而在长安,他觉得最美的地方就是灞桥,两岸灞桥柳,莫名的给他以置身江南之感。
“柳大哥喜欢这大漠麽?”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是不是好久没见到叶离了,存稿十六万的我表示,我好像也很久没见他了。每天都是小六小七在眼前晃来晃去〒▽〒
小七不是胆子小,就是经常做噩梦弄得人很累,所以才去找了柳筠衡。差不多就表示他认定柳筠衡不会害他。
☆、筠衡的筠
柳筠衡闻言摇了摇头,吐出了三个字:“不喜欢。”
“因为太荒凉麽?可是我喜欢,至少这里多少有着人情味,多少让人还有活下去的yù_wàng。”宇文淇笑了,很孩子气的笑颜。
柳筠衡在心里琢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