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缚站在六魂道旁边的亭子里,一个人面对着河水,忽然记起那天晚上,舒玖站在自己旁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那时候舒玖问起怎么改变他的体质,查缚告诉他双修。
其实能改变他体质的办法,确实只有双修,查缚并没有开玩笑,而舒玖的反应却让他有些好笑。
查缚现在想起来,一面觉得舒玖的反应好笑,一面又有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从胸腔涌上来,带着一股热流……
冥主慧眼,却没有心,因为有心,即使是一双慧眼。也会被主观感情左右,他身为冥主,就是要赏罚三界,就算是蝼蚁也要从自己这里投胎转世,即使要成为上仙,也要从六魂道投升仙道。
查缚的判官笔从来不能有一点偏差。
而此时,胸腔里却涌出一股让查缚陌生,却又觉得熟悉的感觉,好像很久以前,查缚也体会过这种感情,只是他不记得了而已。
查缚一个人站着,忽然面色一寒,说:“谁。”
身后靠近的白影突然停住了,白衫男人面带微笑,笑意非常温和,说:“是我,你不记得了……”
查缚回过头去,站在自己身后的男人,一身白色的宽袍,一头没有束起的黑色长发,和舒玖一模一样的面容……
查缚眯了眯眼睛,白衫男人慢慢的往前走,走进亭子,看着查缚,脸上仍旧是微笑,说:“你不记得我了……”
查缚没有说话,只是在打量男人,似乎是在记忆中思索,对方到底是谁。
长得和舒玖一模一样的男人,极为缓慢的走上去,和查缚对立着,嗓音温柔,带着让人迷惑的声音,说:“你把我忘得一干二净,什么也想不起来了,我却一直在等你……”
他说着,双手抬起,勾住查缚的脖颈,整个身体贴近查缚,点漆一般的眸子望着他,说:“我一直在等你,你却以为我死了……”
白衫男人说着,眼神迷离,慢慢向前探去,查缚甚至能感觉到男人的呼吸贴过来,一点一点的,把嘴唇献上来……
就在白衫男人要吻到查缚的一霎那,却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痛呼。
查缚已经错后一步拉开距离,右手快速的掐住男人的脖颈,声音冰冷的几乎要掉冰渣子,说:“为什么要变成舒玖的样子?”
白衫男人脸色苍白,眼睛睁得很大,露出惊恐的表情,挣扎着却不能挣脱,但是没有说话。
查缚手背青筋暴露,忽然收紧手掌。
“啊!”
白衫男人又发出痛苦的喊声,查缚却视如不见,脸上仍旧是冰冷阴森的表情,说:“为什么要变成舒玖的模样?你把舒玖如何了?说。”
白衫男人始终没有说话,只是挣扎,然后一瞬间消失在了眼前,好像一切只是查缚的幻觉。
“喀拉”一声,有什么东西掉在了查缚的脚边。
查缚捡起来,竟然是一小片镜子的碎片……
第二天一大早,张正一就来敲舒玖的门了,舒玖天亮了才睡下,还朦朦胧胧的,一拉被子盖住脑袋继续睡。
契科尔趴在地毯上,用爪子捂住耳朵,嘟囔着:“敲什么啊!”
福禄寿喜是天亮才睡,天黑打麻将,自然不起来,阿福皱着眉说:“不应门真的好吗?”
阿禄说:“他自己会进来。”
果不其然,张正一敲了一会儿门,看没人给他开门,就笑了笑,然后直直的往前走,倏地一下,身体就穿过了门,也没有任何响动,就像鬼魅一样。
舒玖还在睡觉,因为在被子里蒙的有些缺氧,就把被子掀下去,迷迷糊糊的一翻身,感觉靠到了什么,腾地一下就醒了,坐起来,两只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
“啊——”
福禄寿喜成功的被舒玖的尖叫声吵醒了,小黑第一个冲进屋子去,怒目拦在张正一和舒玖中间,说:“大人,他有没有伤害您?”
张正一说:“我只是叫他起床。”
舒玖瞪着张正一说:“你怎么进来的!”
张正一说:“我敲门,没有人给我开门,我就自己穿门进来了。”
舒玖瞠目结舌的说:“穿门?你是鬼?!”
张正一很自信的摇头,说;“我不是鬼,鬼倒是怕我。”
小黑补充说:“大人,他是道貌岸然的神仙。”
张正一又补充:“上仙。”
舒玖只是松了一口气,说:“麻烦下次你大点声敲门。”
张正一笑着说:“好的,不过我看你的脸色真的不好,我先去看看你家里有没有异常,你不介意吧?”
舒玖一边下床,一边说:“我不介意,但是你要收作法的费用,我一定会介意的。”
张正一说:“你是我在人界的第一个朋友,我怎么可能收你的钱呢,当然是免费的。”
舒玖心里吐槽着,真谢谢你把我当朋友……
张正一进了洗手间,看来舒玖是害怕的厉害,洗手间的灯大开着,现在已经是白天了,还开着大灯泡的浴霸,天气又这么热,如果一个人站在这里漱口刷牙,肯定烤的要流油。
张正一环视了一下,契科尔正好进来,跳上洗手台,对着方形的镜子,用肉肉的爪子沾着水梳理了梳理自己头上的那根呆毛儿,说:“有什么发现吗?”
张正一说:“没有鬼怪的气息。”
契科尔自豪的说:“这还用你说,当然没有,我也闻得出来。”
张正一没说话,只是好脾气的笑笑。
他看了一会儿,突然问:“镜子是什么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