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言支支吾吾的不肯答,魏连朔心下奇怪,他好奇心重,愈发想知道究竟何事了。穆言哪里肯说他是把他比做了小狗,直直躲闪,两人笑闹起来,却听见一声咳。
原来是温先生来了。
给魏连朔讲学的,正是那城北的温云开。
温云开,名月,字云开,西城人多以云开先生相称。此人怪吝,虽满腹经纶,却不与人交往。已然而立之年也不见娶妻。此番答应了魏老爷的邀约,也只是为报当年之恩。
他是那上任大尹的独子。父亲被人陷害失了官职,从此一病不起,母亲远走,剩下他一人强撑。父亲后来辞世,亏了魏老爷帮助才能体面下葬。
这温先生不苟言笑,凡事认真至极,魏连朔看见这种人就觉得头疼,但他偏偏有治人的手段,软硬不吃,几番较量都是魏连朔吃了瘪。
他心下不服,但穆言却对此人学问崇拜的紧,每次他调笑时,温云开漠然无视,反而是穆言埋怨的看他一眼。
他只好闭嘴继续听那夫子之言。
这日,西城再次落雪。
满天的雪花纷纷扬扬,衬着魏府的红砖瓦墙,再与那青松柏木交相辉映,倒别是一番美景。
见雪花有愈飘愈大之势,魏老爷便说,让温先生和穆言一同在府里用膳,等雪停了再走。
温云开是个性格执拗的人,谢过好意后直直迎着风雪回家了。
穆言本意也是要回的,被魏连朔缠住不放,他还未吱声,他便抢先说,我已让阿九去照顾林大爷了你且放下心吧。
这才勉强答应了。
魏连朔心下欢喜,用膳时不住往穆言碗里添菜,穆言知晓他是好心,但看着碗里冒起的小山堆,无奈,只好一一吃了。
魏连朔看他小口小口的吃自己夹给他的菜,心里满意的很,不知不觉自己已经盯着他看了许久。
这直白的目光穆言自是感受到了,他脸色微红,放下碗筷,道,我脸上可沾着米粒?
魏连朔一愣,答道,未有。
那你为何却盯住我不放了?
秀色可餐嘛。魏连朔顺口接到。
他看着穆言愈加红的脸,心道,真是,下意识就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那次也是,他愤慨之下失手将穆言推倒在地,他平日虽玩劣,也不曾做过这无礼之事。
他在穆言面前好似逐渐成了一张白纸,喜怒哀乐都尽数现于眼前,甚至不由自己掌控。
原来这便是动心,动情。
自己这颗心,从此以后牵着他的悲喜,想让他好,想叫他甜。
屋外大雪还在飘着。
雪花倾泻,在将要落地的时刻化成水滴,浸润大地。
就像从未落下过一样。
穆言在屋里读书,魏连朔游手好闲。他看雪还在下,心里暗暗得意,朝着那老天祷告,让这雪再下的大一些,如此,穆言今夜就可以留宿在魏府。
不知道是不是他诚心感天,还是那雪识人心,竟然就一直飞扬,未有半点停歇的迹象。
他心里得意,穆言这边却是放下了书叹了一口气,他看窗外天色渐渐暗了,这雪却愈加热烈。
魏连朔听他叹气,知道他是牵挂林大爷,他说,放心吧,阿九惯会照顾人的,穆言点头。
有人敲门,阿六去开了门,来人正是那魏老爷身边服侍的阿四。
阿四是来传话的。
老爷说,雪大,穆公子就在魏府客房委屈一宿吧。
此话一出,屋里这两人是截然不同的反应。
魏连朔自然欣喜,先是老天爷帮他降了雪,这会儿又传来父亲的吩咐,他看着穆言,不自觉的把心里的笑蔓延到了脸上。
而穆言,却是担忧的。他道,如此打扰却是唐突了,不如借我把伞,让我还了家去。
魏连朔听见他推辞便不高兴了。还没来得及发作,阿四就回道,老爷料想魏公子必然推拒,已让我等先去打扫了房间,魏公子就请安心歇息吧。
穆言无可奈何,只能道谢。
阿四阿六一同退了出去,房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魏连朔先开了口,他有点委屈的说,你就这么不想住在我家么?
穆言听他声音,倒像是他受了欺凌似的,他道,我这不是要住下了么。
可你并不是心甘情愿。
穆言只好顺着他的话说,我是自愿住下的,没人强迫我。
魏连朔还有些小孩心性,脾气比那秋叶落的更快,见他服软就又开心了,扯着穆言就去用晚膳了。
言未清
穆言这便在魏府宿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