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考虑过无数个方案,把所有的可能做了上百次试验。
一次一次的做出假设,再一次一次亲手否决,结果都失败了。
离病情感染已经八年,他却什么疫苗都弄不出来,白凌看他绝望的眼神,心疼得要命,上前一步搭住林修境的肩膀:“别急,小修,我们重新再试过……”
“重新试?还有多少时间?还准备死多少人?”他突然大叫起来,“错是我酿成的,谁都有资格说不要急,只有我不可以!”
林修境瞪大泛红的双眼,通宵达旦累积的疲劳如火山一样爆发:“如果不是我执意要做那种试验,如果我能待在销毁场,坚持看到gkh病毒被彻底销毁后才走,就不会有后来的事了。那些普通人就不会变成吸血鬼,南市也不可能被隔离起来……这是一次重大的科研事故!是我让他们流离失所,一个一个痛苦地死掉……”
白凌把手搭在林修境肩上,支撑着他,眼里的情绪不可琢磨。“你不要紧张,有猎人在,吸血鬼的数量就不可能无止尽地增加。只要没有病情没有蔓延得太多严重,我们就还有时间。”
“哪还有时间,多拖一秒,死掉的人就多一个!”
林修境摇摇头,两个黑眼圈让他看起来又疲倦又绝望,“您能明白吗,我不想再看见有人死掉。那种感觉,很痛苦。”
“不是你的错。”白凌像抱着孩子一样拍着他的后背,“病毒泄露这种事故,谁也不想发生。我们已经失去很多弟兄了,不要因为事发的不可控制,就把罪名加诸在自己头上,这样只会让事情变得糟糕而百无一用。”
“嗯……”
白凌背对着他,双眼露出一丝狠厉,一眨眼间,又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慢慢来,做科研最怕就是浮躁。只要坚持,还怕找不到合适的疫苗吗?即使南市没有,咱们也可以到别的地方找。”
“抱歉,我刚太急了……”
林修境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又或许从对方的关怀下中找回安慰,他忽然不好意思地别过脸,“说的也是,哪有那么容易成功的。刚刚很丢脸吧,您难得来视察工作,还要听我发脾气。”
白凌也弯了弯眉眼,体贴地随着他转换话题:“下属有情绪,本来就该安抚。确实很久没跟你对接工作了,最近吸血鬼数量增长得很快,公会的任务也比以前重了很多,上头一声令下,就让我们加班加点,24小时不合眼,也不见得能清理完。”
林修境沉了沉眸问,“又要清理?上个月不才……”
清理不也意味着要杀人么。
事实上,林修境并不愿意称他们为吸血鬼,同样是活生生的人,只是感染了病菌而已,不应该就被定义成异类。
生病本不应该是他们的错。
林修境深深地叹了口气,很痛苦的样子。他知道谁都没有错,错的人是自己。
“病人是无辜的。”林修境小声地说,白凌看着他苍白如纸的脸,仿佛能感受到他内心的挣扎,那疼定是会牵扯到胸口,锥心刺骨的。
只是他不赞同, “其他人也是无辜的,不做点什么,只会出现更加凄惨的场面。”
“我……”
“别胡思乱想,习惯就好。”白凌捏住林修境的双肩,“现在实验室开发的血凝剂,控制效用比我们想象的弱。不仅病体数量有所增加,连攻击力也比以前也提升了不少,最可怕的是,又有一波变异后的物种跑出来。你做为研究所的负责人,应当比我清楚,发展下去的后果是什么。”
“我知道……”
年轻的学者有些怔忪,对着试验台莫名地发了一阵呆,道理他不是不明白,只是这份工作他做的很痛苦,每逢白凌对外发出清除的命令,那些可怜的吸血鬼要么当场射杀,要么拖着一身伤逃跑,只有少数被抓回来做研究的样本,一遍一遍地做着小白鼠,用他们的身体换来短暂的药物支撑,而新开发的药的副作用通常很大——
“啊!我想起来了!”
林修境突然明白了什么,叫了一声,不顾白凌提心吊胆的呼喊,一个人手忙脚乱爬上柜台,从一堆废纸中翻找出之前的计算图纸,直接蹲在移动楼梯算了起来。
“小修,快点下来!”
“马上、马上、这里是核苷酸β……”
林修境神神叨叨地念叨着什么,兴奋过头,忽然忘记自己蹲在高处,一站起来,头顶碰的一声撞到壁柜,撞得他愣是在空中晃了几下,摇了摇没稳住,连人带椅往后翻倒下去:“啊——”
幸好白凌早有准备,双手一捧把人稳稳接住,林修境还捧着他的草稿本在算,白凌心有余悸,忍不住按着他额头的包指责,“天啊,你小心点!摔倒了我还跟着心疼!”
“没事,别担心。”
临危不乱是技术宅的执着,林修境头也没抬地跳下白凌怀里,认真细致地把之前的演算结果誊写了一遍,当工工整整的化学式填满了整张稿纸,他终于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原来在这里。”
白凌没好气地说:“什么这里那里的?”
“预算的部分出了错,我一直在按图索骥,最后把自己都饶进去了。您看,透视结果下的蛋白质外壳发生异变,我之前以为是数据出了问题,对、就是这儿——之前我总是不相信,病毒的基因会在这个地方发生变化,晕死,我居然忽略了这玩意——!”
“所以?”白凌盯着他额头的包,恨不得立刻把人绑起来涂药:“您又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