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二十一世纪的男大学生来说,没有比睡觉更重要的事,霍沂闻言很体贴地挂了。
顾也凡被三通电话闹得脾气都没了,以至于第四通电话响起来的时候,他没看来电显示就接了。
“喂?”
“……”
回答他的是诡异的寂静。
嗯?顾也凡疑惑地把手机拿下来看了看——是一个陌生号码。
“喂?”不会是打错了吧?
“……小凡。”
声音很轻,带着点犹豫和压抑,却一下子赶走了顾也凡的睡意。
他瞪大眼睛,锐利的目光仿佛要刺穿房间的天花板,却没有说话。
对面的人继续说道:“我一直打不通你的电话,估计你把我拉黑了。借了别人的手机……”
顾也凡打断他:“你有什么事?”
“没什么事。我们好久没见了……”
“我不认为我们有见面的必要。方先生,我命轻,能呼吸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很珍惜。我还想多活几年,如果你还有点良心,麻烦你放我一条生路。”
天大的愤怒也没见顾也凡脸红脖子粗过,而他此时的声音冷硬似刀,慢条斯理却不近人情。
“小凡……”
“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先挂了。方先生再见。”
说完他摁掉了电话,顺手把这个号码也拉进了黑名单里。
生活在他眼前演了这么一出,他认命的坐起来,感觉今日流年不利,不适宜睡觉。
他去洗漱了一下,给樊奕回了个电话。
“我醒了。”
“你睡醒了也要特意告诉我?”
“不,刚才姓方的打了个电话给我,把我恶心醒了。”
“……他打给你干嘛?不对,他还能打通你电话?”
“不知道找谁借的手机。我也不知道他要干嘛,我没问就挂了。”
“……”
“所以,”顾也凡说,“我现在就过来。我想喝酒。两小时后火车站见。”
☆、骗子
顾也凡收拾了几件衣服,打了个招呼就出门了。
已经是三月了,天虽然还是很冷,但拂面的风已不那么刺骨,仔细看的话,光秃秃的行道树上也有个别冒出了新芽的枝。
他叫了辆的士直奔火车站,买到了一个临窗的座位。
坐车是个很有意思的过程,电线杆迅速撤退,繁华热闹的城区被抛下,房屋渐渐低矮,建筑也没了设计过的痕迹,一切都变得质朴,再然后会有农田,甚至是荒芜的深山。
仿佛这个世界一点一点褪去金钱堆砌的繁华外壳,露出它原本荒迹无人的残忍模样。
再然后,被飞驰的列车甩在背后,带着车上的人头也不回地扎进下一片繁华里。
方宇文是个标准纨绔,幽默风趣、英俊多金,很受人欢迎。
顾也凡虽然不太喜欢他混乱的私生活,但这不妨碍曾经的他们成为朋友。两人都喜欢品酒,而且方宇文并没有歧视顾也凡的性向——这已经是很难得的了。
可惜。
这些都是无谓的过去,要顾也凡现在评价的话,只能说他当初瞎了眼,信错了人。
现在他宁愿把这些似是而非的友情寄托在游戏上的帮会里,即使为了件装备也会产生争执,可至少安全。人与人之间隔着网络,仿佛隔着面具,或更真实、或更虚伪;网络有网络的游戏规则,你看到的,就可以把它当作真的——况且,得到的装备在游戏关服前不会背叛自己。
因为虚拟,所以安全。
呼出的热气在玻璃上形成一层水雾,挡住了他的视线。
他伸手擦了擦,仿佛擦掉了那些久远的、令人作呕的回忆。
还好在这种时候,还有樊奕可以陪他。
顾也凡胡思乱想着就睡着了,一直到了s市才醒过来。还好这趟车s市是终点站,否则他可能会坐到另一座城市去。
樊奕早就在车站外等他,顾也凡轻易就从人群中找到了他那辆醒目的银白色跑车。樊奕摇下车窗冲他勾了勾手指,配合他骚包的墨镜和一脸痞相的笑容,活像个调戏良家的流氓。
不过顾也凡可不是什么矜持的黄花大闺女,他迈着长腿跨上副驾,拉上车门,回头给了樊奕一个风情万种的眼神,勾起嘴角妖娆地笑了笑:“官人,您这么英俊潇洒,我想吻你。”
语毕还抛了个飞吻。
樊奕赶紧恢复正襟危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