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问那蠢龙也真是蠢,群臣求他去降雨他就去?就不知道拒绝吗?现在他拍拍屁股走人了,留下李冼自己,也真是够不负责任的。
……可是想想,自己好像也没什么立场能指责他,他若是不降这雨,也不知道淮渭的百姓还能撑上多久。天下和墨问之间,李冼抉择不了,墨问……倒是替他抉择了。
蠢龙啊蠢龙,你到底是真蠢,还是假蠢?
唉……
李冶叹着气,在李冼书案前晃了一圈又一圈:“我说小冼,你说句话行不行?你吃点东西也好啊!再不成,你睡觉吧?你都三天两夜没合眼了,你这样身体会垮的!”
李冼却权当没看见他没听见他,写字的手都没有停过一停。
“李冼!你疯了吗!”李冶用双手撑上书案,怒道,“你理我一下不行?没了墨问你就不活了吗?!你……”
李冼突然抬起满是血丝的双眼看他,一字一顿道:“没了林如轩,你活么?”
“我……”李冶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目光躲闪了一下,没什么底气道,“我、我当然活,他算什么,没了他我再找新的……”
“你说这话,你自己信么?”
李冶哑口无言,也不想自讨没趣,只好道:“小冼,你得相信墨问啊,你想想他,修为那么高,不就降个雨嘛……没准过两天他就回来了。”
李冼目光黯然,“他不会回来了。他留了信,不会再回来了……但凡他有一点把握,也不会……说那样的话。”
“小冼……”
“降雨……墨问不会降雨,他不过是把雨挪了个地方。他跟我说过,降雨这种事情,不能轻易更改,他这样做……怕是已经……犯下大罪。”
“我……”
“你不必再说了。”李冼眼眶微红,却是怎么也不肯落下泪来,“他说的没错,就算他不在,我也会继续当这个皇帝,不但要当,还要当好。不然……我怎么对得起他?”顿了一顿,“你在这晃了一上午,也够了,你出去吧,我想一个人呆着。”
“哦……那你可千万记得休息。”
“嗯。”
李冶一步三回头地走了,李冼继续提笔写着东西,可写着写着,却不知为何突然感到一阵心悸,手中的笔一个没拿稳滚落到了桌边,墨汁溅得到处都是。他皱起眉,伸手轻轻摸了摸那黑龙镇纸,才觉得稍微安心了一点。
究竟是怎么了……
这镇纸是一块纯黑色的玉髓,没有半分杂色,却比普通的玉髓沉了不止一星半点。玉髓者,玉之精髓也。墨色玉髓被雕成了卧龙的模样,鳞甲分明,栩栩如生。
他一手握着镇纸,拇指轻轻在上面摩挲,一手便去拾那毛笔,却不想笔杆上沾了墨,有些滑没能抓稳,反倒被他碰到地上去了。
于是他忙弯腰去捡,不料就在此时,刚刚平息下去的心悸突然变本加厉卷土重来,并伴随着剧烈的晕眩和耳鸣,让他根本保持不了平衡,整个人扑到了地上。
随后他听到轻微的玉石破碎之声,这才意识到手里还抓着那黑龙镇纸,也不顾身体多么难受,忙把它捧起来,却见那黑龙的尾巴上已被磕掉了一个角,心里顿时痛如刀割。而这时他颈间那片龙鳞蓦然发起热来,心口也没由来地一阵绞痛。
“墨问……”
“墨问!你擅自兴风降雨,已犯下大错,你可知罪?!”
墨问跪在地上,却笑得欢畅:“还有什么罪,都一并罚了吧!”
“你私自干涉人类命运,上次罚你三年禁闭已经是对你的警告!你不但知错不改,反而变本加厉!不仅如此,你还违抗族规,和人类欢好!墨龙一族,都被你丢尽了脸!”
墨问突然冷笑出声,“你算什么?族长不在,你真以为自己是天了?!大胤的百姓又有何罪,要遭这般惩罚?!明明是天界的疏漏过错,你们却不敢发出一点质疑,无端让百姓受灾!你也好意思代表墨龙族?!你有什么颜面自诩是庇佑万民的墨龙一族?!”
“够了!”大长老被气得怒发冲冠,“墨问!你死不悔改!今日我便替天行道!”
墨问放声大笑,却没有作出任何反抗,由着对方的指节抵上自己眉心,末了敛去所有笑意,冷冷地看着他,道:“你会后悔。”
“墨问……”
那一瞬间的痛楚,就算是活了上千年的龙,也承受不住。
视线一片模糊,他似乎……隐约看见了李冼……
大概,是错觉吧……
“墨问,今日便废你千年道行,你就去那九渊寒潭,给我反省五百年!”
“我墨问对天起誓:我若今后再欺骗李冼,遇事隐瞒不说,甘愿上天废我千年道行,以示警戒。”
“龙的诺言,永不失信。”
“墨问——!!!”
李冼跌坐在地上,眉宇之间,尽是绝望。
颈间的那片龙鳞……冷了。
他的体温,好像也随着那龙鳞,慢慢冷却。
墨问……
那撕心裂肺的痛楚,他仿佛……能够感同身受。
“咳……”
“墨问,你这又是何苦?”
墨问倒在地上,却是连爬起来的力气也没有,血从眉心涌出淌了满脸,他也无暇顾及,那砭骨一般的剧痛还在经脉里肆虐,让他轻微抽搐着,同时咳出大量的鲜血。
“连眉心鳞都给了别人……”二长老痛心地看着他,“你若是有那鳞,兴许还不至于这么惨。”
“咳咳……”
二长老叹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