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禹方才那心神不宁突然又都冒了出来,总觉得这不安稳的心思总要应到什么地方才算完,此时不由得多了心,趁着韩战没走两步,一把把他拦住了拉到一边。
“你刚才说,听说蛮子在里面耍威风?”萧禹皱眉道,“听谁说的?”
韩战看他神神秘秘,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听他这么一问,这才撇嘴松了口气:“嗨,就这?我刚才瞧见孟冬了,他着急上火的,我问他怎么了,他跟我说的。”
萧禹乍一听,没反应过来:“孟冬?哪个孟冬?”
韩战皱着眉看他:“肃亲王家的老大李孟冬,怎么连他你都忘了?”
萧禹没声了……
李明远,字孟冬,他好多年不这么叫了,乍一听根本没想起来,只好尴尬地摸摸鼻子。
“不是。”萧禹道,“刚才你说的我没听清楚,你刚说到哪了?……哦对,他着急上火,他这火爆脾气,谁又惹他了?老王爷又作妖了?还是他们家老二又闯祸了?”
韩战摇摇头:“看着不像。”他又琢磨了一下,才说,“哦对了,孟冬走的时候,身后还带着个人呢,我瞧着眼熟,就是那个京城里特别红的……前几天还在正乙祠出来串戏的那个……”
萧禹突然想起了什么,心下陡然一沉,脸色都震了几分:“秦风?是不是秦风?”
“对!就是那个秦风秦老板!他今天怎么在这?里面传他的戏了?…………哎哎,时文!你干什么去?“
萧禹没等韩战话音落下,已经跑的如脱缰的野狗一样没影了,全无平日那俊雅风姿的公子哥儿形象。
他早该知道秦风从来不做无用之事,他突然出现必有所图,先前是自己在宴会上被恶心的忘了这茬儿,总觉得忘了什么,如今看来,这事情,怕是要应在秦风身上。
西苑这一亩三分地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平素就是专门用来吃多了遛弯的园林子,被一群工匠花匠连应付带糊弄地弄出不少附庸风雅的假山盆景,青天白日之下看着确实有几分味道,如今却显得无比碍眼。
萧禹烦得几乎想去伸手拔草,驻足琢磨了一会儿,暗骂秦风这货就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棒槌,更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方才跟出来的两个亲信见四下无人,无声从一边草垛子里钻了出了,站在萧禹身后,异口同声道:“世子。”
萧禹听出两人声音,也不偏头,就在原地凌乱北风中的思考上了。
秦风会去哪呢?
秦风要干什么呢?
“跟着你们九爷的人呢?”萧禹问。
他在亲信面前,全然不是那个娇少爷一样的纨绔公子,反而整个人都透着上位者的严谨与凌厉,“去,让他立刻来回我,我现在就要知道你们九爷在什么地方。”
身后两人对视一眼,木桩子生了根一样,杵在原地动都不敢动,一声都不吱。
萧禹等了一会儿,竟然没等到回话,疑惑地半转过头:“在爷这儿杵着干什么?反了吗?”
两个亲信头都不敢抬。
萧禹原本俊雅的脸上带了些怒容:“你……你们!”
他自己的话刚说出口,电光火石之间,却登时明白了。
萧禹自己都被自己的想法震的呆住了,而那一瞬间的呆楞过后,他觉得自己哪怕一惯有着随和的好脾气,此刻也简直要炸了:“秦九那混蛋要干什么?!他要干什么!”
始作俑者对宋国公世子的愤怒无知无觉,相反,他笑的一派优雅与悠然,虽然他所做的事情看上去并不那么的雅观。
李明远跟在秦风身侧,暗暗打量了一番秦风的姿势与自己的姿势,不得不承认,秦风一个梨园行出身的伶人,身段到底比自己这习武的人柔软,同样是并不舒服的弯腰半蹲前探身的姿势,他做来,如同美人卧花眠,而自己做来,怎么看怎么像……出恭,还是不通畅的那一种出恭,俗称便秘。
肃亲王世子当然不会承认自己的姿势有伤大雅,只得皱着眉头,在别的地方抒发自己内心的不痛快。
“喂!”李明远恶声恶气地低声道,“带我来这里干什么?捉奸?”
世子爷的联想确实别有风情。
秦风嘴上从来不是个饶人的主儿,若是平时,嘴刀子明里暗里早把世子爷那点儿龌蹉捅穿了,然而当下,他却没有回嘴,只道:“世子爷别急……马上就到。”
李明远蹲的腿酸,皱着眉头正要发火,却见前面黑黢黢的盆景院子里,鬼鬼祟祟地钻出一个影子。
李明远立刻消了音,再定睛一瞧,那影子不高,看上去像个半大孩子,再一琢磨,恍然大悟,这孩子分明是方才那个同秦风说话的小戏子,一个叫小花的小花脸儿。
☆、第23章
小花脸儿不好好在里面领差事,跑到这里干什么来?
还没等世子爷伸脑袋去敲个究竟,肩膀一重,就被身边人泰山压顶一样又按低了半个身子。
秦风这手下的极重,李明远也不知他一个天天在戏台子上走莲花步的小白脸究竟哪来这么大力气,若不是亏了世子爷腰好腿也没个骨头松的毛病,否则这一掌下去,肩胛骨都要碎了。
让我蹲下就蹲下,这么大劲儿是干什么,李明远吸溜着气想,还他娘的挺疼。
只不过,世子爷这口气吸进去,没随着疼劲儿一起变成怒吼不说,倒把自己彻底整消了声儿。
另一人的脚步声在黑暗中自远而近。
来人的脚步声不重,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