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这孩子从高一考试就有这股子认真劲儿,或者从现在开始把这种认真用在全部学科上,那我想应该不愁考大学的事了。
我把错处给他标注出来,最后在卷面的第一页打了个红色的79。我给他分析这张试卷暴露出的他的问题,“这里,世界市场的形成,还有这儿,两次工业革命的基本史实对资本主义市场发展的影响……你得再背一下,加强记忆,还有新航路,高考必考啊,虽然你这道题没有做错但不代表没有问题了……”
他一边点头一边用手机便签记录我说的重点,他的眼睛因为集中而闪亮了一下,我分了一下神,继续阐述问题。
我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这时放在桌上的手机振动起来,我看了一眼,是程乖乖。“等我一下,”说完我按了接听,程成在电话那一头说,“哥,我中午不回来了,”“你在哪?”我都不知道他居然出门了,要知道一般整个上午他都会睡过去。“我在外面玩呢!”我听见电话那端异常得人声鼎沸,还有一些…像是尖叫的声音,我问,“游乐场?”他似乎慌乱了一两秒,“你怎么知道?你也在这儿?”“不,我不在,我从你手机里听到的,你注意安全…注意小偷,保管好手机和钱包……”“哎哎哎!我知道了,不说了我挂了啊!”“嗯,玩的开心点。”
我回过头,发现赵景阳不仅聚精会神听完了我的电话内容,还目不转睛盯着我。“继续?”我说。
“嗯……”他心不在焉应了一声,手指指节轻轻敲打着桌子,“我那天看到你弟弟……”
“我弟弟?怎么了?”
他斟酌着用词,“没怎么,我就是看见他好像新交了男朋友……”
“你也看见了?”我吃惊,“那他没看见你吧?”
“没、没有,”他摆了摆手,“原来你知道啊,就是吧……他那男朋友我也认识,20多岁的人了,以前没怎么听说过他的罗曼史,一点儿也不花心,挺好一人,可我觉得……”赵景阳咬了咬嘴唇,他像是不知道下面的话该不该说。
“没事儿你说,我听着,万一有什么我还可以悬崖勒马。”
“他有未婚妻了,但是不久前他的未婚妻跳楼死了,我总觉得……不太对,”赵景阳挠了挠脑袋,“以前也没听说过他是个gay,我担心你弟弟又被骗。要是等情根深种,那可就迟了。”
“景阳,”我摸了摸他的头发,“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哎没事儿,”他弯着眼睛不好意思地笑了,“要真谢谢我就早点下课吧!”
“唔……”我迟疑了一下,“看在你卷子还做的不错的份上,那就下课吧。”
他欢呼了一声,“你弟弟不回来吃午饭是吧?我们去逛超市吧,买点菜然后做饭……”正当他这么喋喋不休地谋划着,只听门咯吱一声响,赵景阳兴奋的脸顿时僵住,他咬牙切齿,“他居然过来了!”
在我给赵景阳补课的这几天里,没怎么见过赵寅杉了,他似乎住在别的地方,和谁或是一个人,我都不知晓。赵景阳似乎非常不欢迎他的小叔的到来,那脸上明明白白地写着拒绝两个字,导致赵寅杉一眼就看出来,“我打搅了你什么好事?”说完又看看我,我不适应地与他的视线错开,生怕没有定力的我从眼神中暴露出什么来。
他又说,“卓叔让我带你去他那里吃饭,说苗苗惦念你,”他看向我,“程老师也一起吧。”
“不了不了,”我连忙摆手,“我——”我正想撒谎说我弟弟还等着我吃饭,赵景阳就更快一步打断我的话,“走吧走吧。” 他不由分说就把一只胳臂插在我的胳臂下面,从我把屋子里推出去,仿佛他是在把一个棋子推到棋盘的另一格去似的。好吧,我并不大懂得如何去拒绝别人,无论是好是坏。
直到我们进了电梯,赵景阳的胳臂依旧环着我的,我只感觉到一道胶着在我们肩膀相靠之处的视线,仿佛要燃烧起来。
电梯直达地下车库,赵寅杉率先出去,他问我,“景阳现在怎么样,能考多少分?”
“今天做了一套卷子,”我说,“还不错,79分。”
“噢?这可算了了不起的进步了,”他显然不是很相信,“我记得……”他问自家侄子,“你上期末没有一科超过50的。”
“小叔,不要看不起我,”赵景阳说,“今时可不同往日。”
“好吧,就算你能耐了,”赵寅杉笑着,“那得全部算在程老师头上,小鬼,别骄傲。”
车子开出地下车库,我放下车窗往外看,这早春的天空有种异乎寻常的璀璨,正像闪亮的玻璃窗,不让人窥见其内部。
循着有印象的大街小巷,我又一次来到了那扇的朱红色的木门前,旧灯笼和翻起边角的就对联都已经换上了新的,两株生机盎然的大叶子盆栽似乎也因为春天而变得更绿。开门的照旧是那个小孩儿,他又圆又大的杏眼扫过我们所有人,又冲着屋里喊了一声,“爷爷!景阳哥哥来啦。”
“苗苗啊,”赵景阳向里走着,“你好像长高了一点。”
“真的?”苗苗两颊的苹果肌鼓起来,眉飞色舞地笑,“你也看出来了。”
“真的。”赵景阳满脸诚恳地点头。
“你景阳哥哥骗你的,”赵寅杉插嘴,“你忘了你两年前就这个身高……”他伸手在苗苗的头顶比了比,“现在么,也差不多。”
“我又没问你!”苗苗当着赵寅杉的面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