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现在只能先这样了……”吴老夫人叹着气,由燕儿扶着她回内室休息去了。
我和青玄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读出了惊诧。
好一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回到客栈,我把今天听到的内容一五一十说与无拂听,他掐着佛珠,道了声:“阿弥陀佛。”
青玄趴在桌子上吃着小二端来的夜宵,含糊不清道:“我们现在知道吴老夫人为什么之前会做那么多符合常理的事情了,但是谁是凶手还是没有头绪。”
“的确,吴老夫人可能会想要害死吴老爷,提早让沈彬继承家业,但是还是没有切实的证据。”我抚了抚扇沿,“吴老夫人不让验尸,县官又很明显收了吴老夫人的好处,我们想要翻案,难啊!”
正一筹莫展之际,隔壁房间传来一声巨响。我们急忙奔过去,原来是蒋陵醒了,想要喝水,结果不慎从床上摔了下来。
我打了个响指,油灯应声而亮。
无拂帮他倒了水递给他,蒋陵眨眨眼睛,困惑道:“你是……在灵堂诵经的小师父……”
青玄赶紧过去晃了晃,让他注意到自己:“别怕,我们是一起的。”他又指了指我:“还有这位,你可能在吴府里也见过他。”
“我是见过……”他看了看我,又扫了一眼青玄,不自在地低下头,“我见过……你们在后花园……幽会。”
“咳咳咳咳咳咳——”青玄被口水呛住,惊天动地地咳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这其实是一篇宅斗文。(大雾
☆、佛曰
我上前几步,居高临下地盯着他,正色道:“我问你,吴老爷究竟是谁杀的?”
他几乎没有犹豫,脱口而出:“是我。”
“你?”青玄几步冲到床边,“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他顿了顿:“不对,东西也不能乱吃……”
我懒得理他,继续问蒋陵:“现在只有我们几个,你不用有什么替母戴罪的想法。我们只想知道真相,看能不能帮到你。”
他抬起头,瞳孔乌黑发亮,认真地说:“我没有骗你,真的就是我。”
我有些气急,都什么时候了,这孩子还想着糊弄我们。索性搬来三个凳子摆在床边,拉青玄和无拂坐下,听他怎么说。
“那你倒是说说,你是怎么害死吴老爷的?”
“我……”他深吸一口气,手指神经质地摆弄起被角,还算镇定地说道,“吴慈仁身体不好,每天都要喝三顿药,固定每月一次去药房抓药。上个月吴慈仁办寿辰,家丁忙不过来,就叫我帮忙去药房拿药。抓药的伙计见我面生,以为我是吴府新来的,就嘱咐我其中几味药一定要按量煎熬,过量就会变成置人于死地的毒|药,务必慎重。我在心里默默记下,把那几味药偷偷藏了一点。吴慈仁死的那晚,是我把药下在了他的药碗里。”
“你等等,”青玄忍不住打断他,“那天晚上沈彬不是给你作证,说你从来没离开过书房么?”
蒋陵眼神闪了闪,偏过头:“我不知道他为什么那么说……其实我中途离开过,我娘熬好粥,趁热端过来想让我喝。我不饿,就想让她先回去。沈彬说,百善孝为先,我娘特意送粥来,我应该承她的心意,叫我先回去喝了粥再来。”
“然后呢?发生了什么?”
“然后我送我娘回去,路过吴慈仁新纳的那个小妾的房间,我见门半掩着,里面没人,就随口问了一句。我娘说她熬粥的时候碰到老太婆的婢女,说吴慈仁和那小妾都不在,叫我去把门关好,免得夜风把药吹凉了。我送完我娘,把之前藏的药带了出来,吴慈仁和那小妾都还没回来,我潜了进去,把药洒在碗里,然后退出来,回去上课了。”
我把蒋陵的话跟公堂之上牡丹和蒋氏的口供暗暗比较,发现并没有什么明显的纰漏。这样的话,就只有一个问题:“照你这么说,沈彬是在公堂上说谎了?他跟你非亲非故,为什么要替你隐瞒?”
“这……我不知道。”蒋陵的脸上混合着尴尬和困惑,“我问他,他说是师徒之情,不希望我下狱受刑。”
青玄哼了一声:“没想到他居然还是个好人。”
我一直认为读书人的想法很是奇怪,沈彬读了一辈子圣贤书,宁愿倾家荡产进京赶考求得金榜题名,也不愿脚踏实地找份工作安定下来踏踏实实过日子,任凭红颜在青楼把眼泪流尽,也要做个薄幸的负心郎。
有时候又会动动恻隐之心,怜爱误入歧途的学生,让有恩于自己的吴老爷含恨而去。
一旁的无拂仿佛猜透了我的想法,轻声说道:“都是执念。”
“你们别想太多了,”青玄颇为不屑地摆摆手,“吴家无子嗣,说不定他以为蒋陵会继承家业,所以想讨好蒋陵继续资助他科考。”
沈彬作为一个外人,对吴家的恩怨是非不了解,青玄的猜测的确是完全有可能的。我不想在蒋陵面前说起吴老夫人和沈彬的关系,转而问道:“那么吴老夫人为何要陷害你母亲?”
“哼,那个老太婆早就看我们母子不顺眼了。吴慈仁和老太婆并不亲,听说他不是老太婆生的。老太婆看不上我母亲,吴慈仁硬要娶我母亲进门,双方闹得很不愉快。那时候我们还没进吴府就听说了,后来老太婆总是想方设法找茬想让我们滚蛋,吴慈仁刚开始还试图调解,后来慢慢也厌烦了,索性不管了,看我娘生不出孩子就在外面花天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