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案上放了几本折子显然是看过的。不过一会,他就丢开了手里的奏章,又看完了一本。
他适应能力很好,以往也看过折子。但,一早上就看这么点,效率太低了。字挤成一团,翻译都要浪费时间,他还是习惯不了文言文。
这时,朱翊钧想到了什么,迎着阳光抬头望去,“饿了,吃饱了再计较。”
“梁永,去偏殿找母后。”
朱翊钧搬进乾清宫的那天,慈圣太后也跟着一起来了,占了乾清宫其中的一个偏殿,美曰的更能照顾小皇帝,看顾的更紧些。
“皇帝哥哥~”
朱翊钧走到偏殿,就见一队人领头的宫女手上抱着个粉雕玉琢的奶娃娃从里边走出了。
“诶,永宁真乖,嘴真甜。”
“再叫声皇帝哥哥,哥哥明天就带你出宫玩儿。”
可惜,没听懂。翊钧也不在意,伸手从宫女手中把永宁接过,垫了垫,笑道,“又重了,这身板跟球一样,杨妃都没你胖,真是个小肥妞。”
永宁对着手指,没有接话,显然还是没听懂朱翊钧在说些什么。
一旁的宫女听了懂了,想笑又不敢笑,脸憋的通红。
尚膳监的效率很迅速,时候差不多就把御膳准备好。宫殿内,膳桌上八道煮菜,四道副菜,两道汤。
慈圣太后穿一件以绯绸滚边的玉白素色长裙,盘得极有韵致的发鬏上,‘逮蝴蝶’样式的宫眷饰物,像精心打扮过。这身装束,素雅又尊贵,仪态万分。
他行了礼,端了张凳子在桌边坐下,夸道,“母后今天真漂亮,让我看花了眼。”
慈圣太后本就是风华正茂的年纪,哪怕经历了这“昨夜西风凋碧树”的骤变之后,虽面色有所憔悴,但还是美姿容态。
女人最禁不得人夸样貌,何况这女人还是个寡妇。
慈圣太后一听,嘴里说着油嘴滑舌,尽说瞎话,手上又连连给朱翊钧夹菜,喜笑颜开。
慈圣太后来自民间,宫女出身,身份卑微。朱翊钧即位后,她该是晋封为皇太妃,如今能和陈皇后一般加封了尊号,当了慈圣皇太后,冯保张居正在其中出力不可谓不大。
“母后我刚刚好像看到了张先生,他来做什么。”
慈圣太后手一顿,慢吞吞的说道,“无事,问问你最近学业如何,可有偷懒罢。”
朱翊钧听了“哦”了声,便不再言语。
少顷,慈圣太后问道,“在乾清宫呆着可好,那些老大人可有难为你?”
朱翊钧笑道,“母后放心,我不为难他们就成,还能难为我么。”
这话不假,朱翊钧确实有许多问题,礼仪繁琐算一个,衣服太厚算一个,奏折难看再算一个,若要全部一一点出,那些士大夫的鼻子都会气歪了。
慈圣太后看了眼朱翊钧以为他在打什么坏主意,正色道:“莫要胡来,凡是都听张先生的话,若敢干些出阁的事,我定不饶你。”
朱翊钧忙说不敢,如今慈圣太后不似陈太后,是个有心事的人,端详了朱翊钧半晌,才缓缓的开口道,“你如今做了皇帝,你弟弟年纪尚小,凡是你得多看顾些。”
“会的,母后放心。”
“你们兄弟二人要和睦相处,兄弟同心。”
“儿臣明白”
慈圣太后看着朱翊钧,认真道:“你要真明白。”
朱翊钧点了点头。他明白慈圣太后的意思,她成心想把潞王留在身边多陪些日子,但又怕朱翊钧不高兴,起疑心不待见潞王,才多此一举让他作承诺。
朱翊钧一叹,他一直觉得慈圣太后是个很有心计的人,但却是个好母亲。后宫繁花似锦她却能笑傲群妃,穆宗皇帝子嗣皆她所出。他该庆幸陈太后清心寡欲,慈圣太后也没生出垂帘听政的念头。
朱翊钧是个想法很多的人,会抱有多种的不同可能过活,现在又在些担心慈圣太后的心计哪天会报应在自己的身上。
登基到现在,慈圣太后做过最出彩的事,就是同他一起住进了乾清宫,稳固了太后的地位。再有就是走马换将,让冯保当上了司礼监掌印,这就相当于内廷的大管家。
朱翊钧见冯保做大也很高兴,他曾许诺将来让冯保当内相,让冯保挺他。
*
朱翊钧见下午无事,拨得半日闲暇,偷溜出宫又找杨博华山论剑去了。
帝都繁华热闹,一路上走走看看,倒是买了不少东西。现在,要是能再有个美男帅小伙陪着逛会儿街,那就更美妙了。
刚走进大宅门,就听到后面有人叫唤。
“额,艾,等等我,停下慢些走着。”
朱翊钧听着喊的耳熟,回头就看到跟上来的杨廷保。
少顷,眯着眼笑道:“你叫我甚。”
殿下?已经不是了。皇上?现在还在大街上。还是叫名……叫啥呢!
杨廷保傻头傻脑想了半天都想不出现在该唤朱翊钧什么。
朱翊钧边走边坏笑道,“别想了,大不了喊声哥,我肯定应你。”指着前边的屋子,又道,“同去?”
杨廷保摇头,不知是不喊还是不去。
犹豫了半晌,才囔囔为难道,“我还是不去了,爷爷在里边。一会儿说错话又该骂我了。我在门外等着。”
朱翊钧笑了一阵,知杨博素来嫌弃杨廷保这个傻愣的孙子,平时没少骂他,笑道:“瞧你那点出息,怕爷爷可当不了将军,打不成胜仗。”
再道,“得。等着,一会儿再找你玩儿。”